《嘉寧》第97章好心沒好報
青鸞的肩膀處有個很深的傷口,可她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贍。她躺在床上睜著一雙清澈眸子瞧著嶽無傷幫她換藥。
「疼麽?」嶽無傷柔聲問。
「嗯。」青鸞乖乖點頭。
「一會兒就好了,你忍一忍。」男子微微蹙眉,為她抹上藥膏。
「無傷哥哥,我這傷口是怎麼回事?」
嶽無傷換好葯,將少女的大袖放了下來,道:「被弩箭贍,你放心,傷你的人已經死了。」
青鸞擰著眉頭想了半,對先前的事還是沒有一點印象。
「我帶你去外面透透氣。」嶽無傷撫了撫少女腮邊長發,彎腰抱起她,走出房間。
這是一個極其幽靜的庭院,綠樹萋萋,還有好多花卉,其中一株墜滿累累果實的杏樹分外惹眼。
他將少女抱到紫藤亭下,放在一張鋪著錦緞褥子的竹椅上,吩咐侍女端來一盤切好的金黃色甜瓜。
「這是本地的香瓜,很甜,嘗一片好不好?」嶽無傷揉了揉少女的手腕道。
青鸞微微點頭。
這兩,她已經能稍微活動一下肢體了,可還是沒有力氣下地行走。
嶽無傷拿起一支銀叉,戳了瓜塊喂到她嘴裏,看她吃的香甜,自己也跟著吃了一些。
「無傷哥哥,我爹娘呢?為何不見他們來看我?」青鸞忽然問道。
嶽無傷愣一下,眼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爹娘現如今都在江州,離這裏數千裡呢,他們讓你在此安心養傷。」
青鸞心裏瞬間平靜下來,雖有諸多疑惑,但此時腦子裏像塞了漿糊,想不了多少事情。
她抬起手臂指著頭頂上的紫藤花道:「我想要它。」
嶽無傷站起身,伸手摘下一串紫花遞到她手邊。
青鸞拿著紫藤花串,腦海裡突然劃過一段畫面:一個十三四歲的青衣少年採摘下許多紫藤花,與她一起跑進廚房,用紫藤花製作點心,結果將麵粉弄得滿身滿臉。
她似乎能隱約記得,做好的點心味道很奇特也很美味。
「這個可以做花餅。無傷哥哥,你還記得是怎麼做的麽?」
嶽無傷瞅著她手裏的紫藤花怔了怔,半晌點頭道:「記得,我這就去做給你嘗嘗。」
青鸞立刻笑得兩眼彎彎,「嗯。」
嶽無傷讓侍女拿來竹籃,自己親自動手摘下一籃子的紫藤花,然後笑著俯身捏捏青鸞的腮幫子,提著竹籃去了院外的廚房。
他將花籃交給廚娘,「拿這些做花餅,做好了有賞。」
廚娘立刻眉開眼笑應聲,「您放心,奴婢最會做糕餅點心了。」
嶽無傷轉身又去不遠處的葯廬尋找那位年輕的醫生。
「於吉,阿蠻體內的毒什麼時候能解清?」
於吉頭也不抬道:「此毒霸道,若想全部清除,最少三個月。」
嶽無傷沉思好一會兒,又問:「阿蠻的記憶什麼時候能恢復?」
於吉回身看他一眼,「只要毒清了,記憶自然就能慢慢恢復,不過,也有可能永遠記不起前事。」
嶽無傷擰著眉頭道:「明白了。」
走出葯廬,再次走進廚房。
廚娘將紫藤花焯水後,用它調餡,做出甜鹹兩種口味的餅子;還用花模將包了藤花的面劑子壓成一塊塊漂亮的形狀。
「公子,廚房油煙大,您還是出去候著吧,餡餅有一會兒才蒸好呢。」
廚娘手不停地將一隻只花餅放進蒸屜裡,開始上鍋蒸。
嶽無傷出了廚房,回到院子,只見阿蠻已經躺在藤椅上睡著了。
少女唇色有些泛紫,面色蒼白透明得如同一塊上好的脂玉。她閉合的眼簾垂著扇羽般的睫毛,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嶽無傷輕輕將她抱起,送回室內床榻上,為她蓋好薄被。
「你們好生留意照看,她醒來就速去稟報。」他輕聲吩咐。
兩個侍女福身應道:「諾!」
嶽無傷出了房門,便有黑衣人過來:「主上,屬下已經查明,那些人大部分是福壽公主府私自豢養的暗衛。還有幾名高手似乎是湖州嚴淞駙馬的人。」
「福壽公主府?」
嶽無傷冷笑一聲,「可有活口逃走?」
「有兩個沒有搜到,估計已經逃出去了。」
黑衣人恭敬道:「主上,他們回去後必然會聯想到是咱們的人從中插了手……」
嶽無傷挑眉,「聯想到了又如何?」
倘若阿蠻恢復不了,那個福壽公主也不用活著了。
即便那人是蕭伯言的表姑又如何?自己大不了跟那廝一拍兩散。
「屬下今日還收到蕭侯的傳訊,請您務必去神武山一見。」
嶽無傷冷哼一聲:「不見!也不用回訊給他,隻當沒接到消息。」
黑衣人:「……喏!」
暗衛退去沒多會兒,一名留著淺短絡腮鬍的黑袍男子現身過來。
「主上,您不準備回巍州了麽?大公子的迎親隊已經快到昭通,再有十來日便進烏蒙境內了。」
嶽無森淡道:「迎親隊有吳峰照應,我無需再去。羅蒙,你即日帶人進京,給我將福壽公主府私養的暗衛營全部斬滅,一個不留!」
羅蒙詫異道:「主上,在京城做這些事勢必會驚動官府,而且,蕭侯那邊恐怕不依,畢竟他還要倚仗嚴駙馬相助呢。」
嶽無森笑,「你管他那麼多做甚!本尊想做的事,還需看他人臉色不成?」
羅蒙垂下頭,抱拳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嶽無傷又低聲交代羅蒙幾句後,便放他離去。
此時日已西沉,邊有金色晚霞緩緩流動。
嶽無傷走回房間,揮手讓兩名侍女退出。
只見絲羅帳幔裡,青鸞側身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一床絲棉薄被,長長烏髮如黑色絲緞散落枕邊。
他走過去,在床邊一張長椅上坐下,隨手拿起一本書冊觀看。
可書冊裡的內容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身邊總有一股淡淡的少女馨香圍繞鼻間。
嶽無傷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床榻前站定,思忖良久,才和衣躺在青鸞身邊,眼睛凝視著她的後腦杓看了好一會兒,閉上眼睛,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突然,他隻覺得腦門處一痛,震驚之下睜開眼,下意識伸手一抹,手指上竟有了一絲血跡。
嶽無傷忽地坐起身,就見青鸞一臉驚恐地坐在床裡側,瞪著一雙麋鹿般的黑眼珠看著他。
他低頭瞥見身旁的瓷枕,心裏暗嘆,一手捂著腦門:「你想謀殺親夫?」
青鸞驚慌道:「你為何睡在我旁邊?是……是你自找的!」
嶽無傷無奈道:「我睡你旁邊是想照顧你啊,這幾日都是如此,不然的話,你可就……」
「你胡!」青鸞才不上他的當,怒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怎可……怎可躺在這裏!」
「好吧,我就是好心沒好報。」嶽無傷重新躺回床上,狀似虛弱道:「你中毒那兩日,都是我日夜照顧你,若因此唐突了阿蠻,乾脆殺了我罷,噯,我的頭好痛,恐怕馬上就要流血而死了。」
青鸞聞言心裏又有些內疚,內心掙扎良久,還是覺得不應該相信他的話,便沖外面叫道:「來人!快叫醫官來……」
兩名侍女聞聲跑了進來,一眼瞧見嶽無傷瞥過來的冷然目光,立刻嚇得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