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是回江區與齊燈區交界處，時間走至凌晨五點。

動作矯健的超凡者，不斷沖入夜幕中。

看著被清理出來的安全路線，陸長青對未燃他們鄭重點頭。

「大家，注意安全！」

李海峰拖著狼牙棒，哈哈一笑，「你也要注意安全，這一次可沒人保護你。」

一旁的王東重重抽了口煙，把煙頭丟在地上，重重踩了一腳。

然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對大家拱了拱手，帶著程小軍，劉泓江等人沖入了夜幕裏面。

人一個一個消失，最後只剩下一身紅色皮衣的未燃。

陸長青笑著看向她，鏡片上有水霧沾濕，迷濛中依舊能看清對方那傲人的曲線。

「不走？」

「不急。」

未燃彷彿一團小火一樣，溫溫熱熱的站在那裏，沒有拒人於千裡之外，卻也不敢讓人觸摸。

她注視著陸長青，目光時而落到他風衣裏面，彷彿要看穿一樣。

「格爾克手槍，並不適用於對喪屍戰爭。威力小，射速慢，換彈麻煩。」

突然出現的名詞，卻並不陌生。

陸長青抿了抿嘴，「只是好看，所以在武器庫裡拿了一把，以後不用就是。」

彷彿沒聽到他的解釋，未燃繼續說道：「這種槍更適合當初兩極時代間諜之間的戰爭，聲音輕微，子彈體積小，彈速快。是暗殺，伏擊的首選。」

話落，她目光灼灼的盯著面前的年輕男子。

「葉天南不能死，至少不應該死在不那麼危險的回燈區，甚至身上不應該出現任何人為的傷痕，包括流彈。」

笑容一如之前，只是睫毛輕顫，眼睛微眯，陸長青微微點頭，低聲道：

「知道了。」

沒有再說什麼，哪怕一句珍重，未燃也進入了齊燈區。

幽幽暗暗的街道上，一具具喪屍的屍體無聲的擺在地上。

陸長青背著雷怒，手上拎著一個大箱子，不快不慢的前行。

當到達一座頗具雄鷹帝國建築風格的高樓前，停下了腳步。

抬頭仰望，那座古樸的大鐘，因為年久失修，早已不在轉動。

適應黑暗的遠瞳，依稀能看到上面的銹跡。

「就是這裏了，晨鐘一號樓。」

從後門鑽入大廈，陸長青慢悠悠的往上走著。

晨鐘一號樓一共三百多米高，作為齊燈區第一高樓，七十多層的梯步，沒有電梯的時候，要走很久。

陸長青一步一步往上，速度開始加快，沿途沒有遇到任何喪屍阻攔。

因為在半個小時前，紅光戰錘就派高手，把所有狙擊手需要的製高點所在建築給做了大清理。

晨鐘一號樓是個中重點。

約莫十分鐘後。

咚！

箱子落在地上，砸起一從灰霧。

陸長青放下雷怒，走到邊緣，手趴在鋼筋混凝土築就的陽台上，俯瞰整座城市。

遠瞳並沒有賜予他夜視能力。

但是不斷強化的眼睛，讓他在慢慢適應黑暗後，也能看清楚大概輪廓。

齊燈區，就在腳下。

後面的回江區，輝耀區，一目了然。

再往遠處，城市建築影影綽綽，有不亞於晨鐘一號樓的建築直插天際，從遠處看就好像插入了那灰色霧霾籠罩的天空一樣。

有坍塌的大樓，像回江區那處路障一般，橫亙在城市繁華街道上。

更有被導彈炸過的大坑，黑黢黢的落在城市中央，顯得幽深而可怕。

甚至，在那極遠處，還能看到一條不見邊際的黑帶。

陸長青知道，那不是什麼黑帶，而是一條內陸大河！

因為沒有光，所以看不見那波光粼粼的水面。

但是地圖上標註著，黎陽城是有一條相鄰大河的。

名字叫西淵，起到航運的效果，能讓諸如齊燈區的特產燈飾，輕鬆的流通到其他大城市。

掃過全城風景，陸長青緩緩地收回視線，之前發出去的感知異能也慢慢收回。

心中除了俯瞰黎陽城的暢快，還有那壓抑不住的駭然。

感知異能下，前方齊燈區幾乎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能量團。

其密度之高，數量之多，令人恐懼。

「這就是那十萬喪屍群嗎？」

陸長青蹲下箱子，將各種各樣的武器拿出來組裝、擺好。

各種子彈，也相應的放在最合適的地方，包括六枚微型單兵導彈。

把六枚導彈放到一邊，陸長青並未多看。

這玩意兒射程在兩千米以內，普通超凡者背著麻煩，狙擊手射程普遍也超過它，所以有點雞肋。

不過分配武器的時候，曹金煒愣是塞給了他一套。

拿著吧，反正也不費力氣。

從懷裏掏出一個鐵盒子，打開，拿出一支煙，嗅了嗅，臉色露出笑容。

這是未燃昨晚給他的，比自己之前抽的那種劣質香煙，味道更加醇厚。

果然位高權重的人，都有積攢的好東西啊！

也不知道那些將軍們，有沒有收刮到白酒、紅酒這些更棒的玩意兒。

想必有吧，不過自己估計沒機會喝了。

煙逐漸抽完，天色也逐漸明亮。

雖是秋冬季節，但在那一場連綿大雨後，天氣反而更明朗了很多。

站在這個晨鐘一號樓最高的地方，黎明的時候，如果能看到太陽升起，或許才是最完美的吧！

陸長青仰望著天空，直到脖子僵硬，直到有洪隆隆的空氣摩擦撞擊聲響起。

遙遠的空中，有著漆黑的小點，成群結隊的飛來。

隨著距離漸近，漆黑變得清晰，小點變得龐大。

足足十五架不同樣式的飛機，直奔黎陽城。

「來了！」

「來了！」

「來了！」

同樣的話，出自遍佈齊燈區各個地方超凡者心中口頭。

唐衛乾與高瀚站在一處商場的天台上，曾經這裏是一個喝咖啡的花園餐廳，如今只剩下空曠的鋼鐵架子。

背負著雙手，唐衛乾面露喜色。

「來了！」

......

一座和黎陽城同等規模的城市裏，明亮的燈光漸漸從大廈裡消失。

頭髮花白的老人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玻璃窗前。

沒有去看城市裏有序出操的軍隊，也沒聽後面下屬彙報的情況。

他眺望著西南方向，嘴裏輕聲。

「應該到了吧！」

下屬合上文件夾，附和道：「按照時間算，今天上午就會按時抵達黎陽城展開轟炸。只要唐將軍和呼延將軍配合得好，黎陽城很快就能從喪屍手中奪回。」

黎陽城一旦奪回，以它為樞紐，再加上腳下奪回的這座城，二者互為犄角之勢，就可以完美輻射包括陽瀾省在內的大D區。

到時候，其他地區同時發力，這片土地將再度回歸到人類手中。

老人深吸一口氣，心中起伏，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思索良久，確定沒有遺漏之外，老人回到餐桌前，繼續就餐。

看著欲言又止的下屬，他皺了下眉頭。

「想說什麼？」

下屬猶豫道：「天南也在D8區。」

「這我知道，他願意死哪裏就死哪裏，你還有什麼事嗎？」

「哦哦，沒事了。」

「下去吧！」

餐廳裡，空無一人，老人吃著白米飯，嚼著米粒不由自主的頓了下。

......

「開始了！」

陸長青期待的看著盤旋在齊燈區中央上空的那幾架戰鬥機。

艙門打開，炸彈劃出，隨後落下。

像是一幅默畫，美麗不可方物，直到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

轟！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