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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驗屍官》第911章 想幹什麼(9月月票400加更)
即便是經過了這麼一番插曲,卓家那事情也沒有從付拾一心頭消散。

回了衙門,和羅樂清對視一眼之後,付拾一就又有點兒情緒低落下去,像是掛著什麼沉甸甸的東西,說不出的難受。

羅樂清試探道:「要不問問那大夫?」

「大夫必是什麼都不會說的。」付拾一揉了揉眉心,對羅樂清道:「我知道你也想幫染娘,可是染娘自己都選擇了不去追究,咱們就沒有任何立場去做這件事情。」

她這樣一說,羅樂清立刻激動起來:「可是,若是我們不管,那這件事情豈不是永遠沒有人管?」

「而且,我們又怎麼確定,她不是被人脅迫呢?她萬一是害怕不敢說呢?萬一後頭她被殺人滅口呢?」

對於羅樂清這種激動,付拾一隻反問了一句:「她就算要溺死了,我們伸出手去拉她。可是她若是自己不肯伸手握住,那我們該怎麼辦?」

「就算救命的是一根稻草。可總也要伸手去抓才有機會吧?」

看著羅樂清通紅的眼睛,付拾一嘆了一口氣:「其實,呂茶娘那句話說得沒錯。機會是人給的,可是若把握不住,那就是自己的問題,怨不得任何人。」

羅樂清還是無法接受,眼淚都掉下來:「可我們是縣衙的人啊!咱們做的就是為民伸冤這個事啊!」

付拾一揉了揉太陽穴,說了句大實話:「我們是做這種事情沒錯。可我們是人,不是神。不是所有事情我們都能做到,做好,更不是所有事情我們都有資格去管。」

「為何從來都是講究一個民不舉,官不究?因為,誰也不知這是不是多管閑事!」

羅樂清愣了,喃喃反問:「多管閑事?」

「你知道一個女人在這個世上,獨立自主的生活,最大的艱難是什麼?」付拾一反問羅樂清。

羅樂清被問住了。雖然她經歷了家族變故,生活天翻地覆,可是她還真沒有一個人生活過。從前在家中,無憂無慮。如今跟著付拾一,每日生活也是一帆風順……

付拾一盯著她的眼睛,輕嘆:「你沒有試過賺不到錢,生活無依無靠,不知下一頓在哪裏的日子。不知道窮困是多麼可怕。你也沒試過,半夜被流氓敲門,你只能死死的頂著門,一點聲音都不敢出。更沒試過,在外頭行走的時候,總有人看你是個女人,就覺得你好騙,好算計,好欺負。」

「她們在收養之前,未必過的是什麼無憂無慮的日子。所以今日這一步,她們也未必不知道自己選擇的是什麼。」

「你道為何平康坊的女子,寧可一輩子在平康坊,也沒有勇氣自己贖身出來?」

「就是因為四個字,世道艱難。」

「你以為你替她查明真相,懲處真兇,就是為她好。可殊不知,她卻覺得,一日三餐吃飽穿暖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好。為了這份溫飽,她覺得其他都是無所謂的。真相不重要,懲處真兇也不重要。」

付拾一輕嘆,看著眼淚不停往下落的羅樂清,有點兒不忍的伸出手,想摸一摸羅樂清的頭。

結果到了一半就發現高度不合適,只能改成拍一拍肩:「一直以來,為什麼我總是對女人心存憐憫?就是因為,世道不公,女人想要一個人活下去,活得好,活得自在,都很難。」

頓了頓,付拾一狠心道:「從今日起,你不必時時刻刻跟著我,不驗屍的時候,你和徐雙魚都跟著厲海和王二祥出去辦差。」

一來體驗民情,將來勘察現場才能有經驗和依據。

二來,也是知道知道世界上的險惡,練就一個鐵石心腸才好。

羅樂清都不知道該先哭,還是該先說點說什麼。

倒是聽了半天的徐雙魚,弱弱的說了句:「我什麼也沒說啊——」

付拾一加強語調:「同甘共苦。」

徐雙魚焉噠噠的垂下了腦袋。想了想,也寬慰羅樂清一句:「我覺得付小娘子說得有道理。她應該也不是小孩子,肯定懂得自己在做什麼。」

說實話,徐雙魚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付拾一怪有些意外的:傻魚竟然也不是那麼傻。

而不遠處苦練解剖兔子的翟升抬起頭,哀怨問了句:「我呢?」

付拾一淡淡道:「你先練基本功要緊。而且為師還需要你拎包。」

翟升瞬間啞口無言。

這件事情,最終就這麼過去。

不過付拾一的話,卻傳到了李長博耳朵裡。

李長博聽完,沉默了一陣。

方良在旁邊嘆息:「付小娘子真是看得太明白了。一定是從前經歷過。」

李長博斜睨方良,目光銳利。

方良瑟縮一下:我難道說錯了什麼?還是做錯了什麼?

而李長博按了按被扎痛的心,開始認真想:日後我不能再讓付小娘子受半點這種委屈,有半點這種委屈。

不過,這個話傳去了王二祥等人耳朵裡時候,王二祥卻下意識說了句:「那碰上付小娘子的人,肯定沒什麼好下場。」

來不及感嘆悲憫的眾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還真是。

快下班的時候,除辛叫付拾一去了一趟。

付拾一納悶:「找我有事兒?」

除辛遞過來一罐子藥膏:「這個給你。」

頓了頓又縮回去:「要不然我給你擦?推拿我也會一點——」

付拾一懵了:「藥膏?我要這個做什麼?」

「你不是摔了個屁股蹲?」除辛也疑惑:「李縣令特地拜託我做的。」

這一瞬間,付拾一不知自己該尷尬還是該甜蜜。

甜蜜吧……彷彿有那麼一點尷尬?

尷尬吧……可又的確心裏有那麼一點甜?

揉了揉摔到的部位,付拾一猶豫片刻:「好像已經好了——」

除辛揚眉,意味深長:「這麼輕的傷?」

付拾一總覺得,除辛下半句是「也值得這麼特地叮囑我?」

原本還能鎮定,這下她也沒忍住悄悄的紅了一下臉。

正要嘀咕兩句這個事情,倒是王二祥忽然過來了:「付小娘子,卓家來報案了。」

這下,什麼事兒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這個事情!

付拾一猶如屁股底下裝了彈簧一樣起來,裹著風就走了。

除辛盯著付拾一的屁股:嗯,看來是真沒那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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