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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驗屍官》第1876章 初犯還是
付拾一笑眯眯看他,疑惑反問:「你是在心虛嗎?」

李長博溫聲戳破:「是在虛張聲勢。他很慌,你看他冷汗都下來了。」

驛站小吏下意識的抬起手來,抹了一下額頭。

然而並沒有冷汗。

李長博笑得更加和煦:「騙你的。」

付拾一夫唱婦隨:「但的確看出你的心虛來了。」

驛站小吏立刻堅持:「這種事情,不可胡說!帳簿絕對不可能有問題!我們有規章!而且,我為什麼要改帳簿?這對我有什麼好處?」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努力的將胸膛挺起來一些,看上去更不懼怕一些。

但他的眼睛,卻不敢對上付拾一或者李長博,甚至後面任何一個長安縣衙門不良人的,只是不停的在遊離。

付拾一輕嘆:「所以我才說,收受賄賂,是不可取的。至於帳簿有沒有問題,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

驛站小吏仍舊厲聲道:「血口噴人!我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李長博伸出手,語氣平靜:「帳簿給我看看。若沒有,自然不會冤枉你。」

然而對方卻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把將帳簿護在懷中,死死的攥住,一臉的「我要與帳簿共存亡」,並且聲色俱厲道:「你們都是一夥的,你們絕對不可能幫我!」

「長安縣李縣令,怎麼可能去汙衊你一個小吏!」王二祥出聲喝道,絡腮鬍子在昏黃燈光下,還真頗具威嚴,尤其是怒目而視的時候。

付拾一默默的給了王二祥一個大拇指:漂亮,這個默契度滿分!

「驛站其他人呢?」李長博言簡意賅,也不和對方繼續扯皮,隻道:「去將他們叫起來。」

也不用驛站小吏去叫,自然有王二祥領著人叫。

驛站的最高長官,是驛長。由朝廷指派,或者由當地富戶擔任,他們會帶著家屬一同住在驛站後院內。

此時王二祥一叫,驛長立刻出來,鬍子上還沾了飯粒。

一看他那圓滾滾的肚子,付拾一就想起了一個詞來:腦滿腸肥。

這位驛長長得頗為喜慶,圓滾滾的臉蛋,圓滾滾的肚子,圓滾滾的眼睛底下是個塌鼻子。

他先是呵斥了小吏:「有貴客過來,你怎不知叫我?胡鬧!」

緊接著又看向李長博,滿臉陪笑:「李縣令,李縣令,您莫要生氣,底下人不懂事,有什麼事情,您儘管跟我說。」

李長博也不與他客套,似笑非笑將方才情況一說,抬手指了指那小吏還抱得緊緊的帳簿:「這算如何?」

「還不給李縣令?」驛長怒瞪一眼小吏,就差上手搶奪了:「你心虛什麼?是不是你又偷吃油餅時候,弄壞了帳簿?」

小吏一下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痛哭流涕承認:「是,我該死。我偷吃完油餅,手沒洗乾淨,就抹了帳簿。不小心弄上幾個油印子——」

這下,他也不將帳簿死死扣在懷中了,畢恭畢敬的遞給了驛長。

眼前這一幕,差點沒把付拾一給氣笑了:真是好一出配合啊!剛才王二祥和李長博的配合算什麼?這才是配合度滿分的搭檔啊!

而驛長已經接過了那帳本,然後畢恭畢敬的雙手奉給李長博:「李縣令,底下人不懂規矩,不講究,給您添了麻煩。」

李長博接過來,卻不肯用手翻看了,而是掏出帕子,隔著帕子翻頁。

付拾一差點被逗笑:看來吃油餅這個借口,是將咱們李縣令給噁心到了。

不過,這個理由,雖然噁心,可猛然一聽吧,還合情合理的。

付拾一站在李長博身旁,將疑點指給他看:「李縣令你看,從十二日那天,所有墨跡,濃淡程度都是一樣的。再看前頭,你就發現不太一樣。而且字跡也有不同。仔細看後頭的手指頭印,都是不同的。」

這年頭,雖然是看不出指紋的區別,但簽字畫押,卻都是按手指頭印——也不知是誰發明的。

當然,付拾一也沒火眼晶晶到了那個地步,能一眼看出指紋的細微區別。

但每個人在按壓指印的時候,因為習慣不同,姿勢不同,用力不同,所以就會造成大小,方向,以及印泥多少的顏色不同。

但從十二日那日翻頁後,後面的所有手指頭印都是相同的。

而且能看得出來,最開始還正經蓋,越到了後面越隨意。

就連顏色,也是由深到淺,再從深到淺的變化。

這種情況,只有同一個人,在不停的蓋手指頭印時候才會出現。因為壓一次印泥後,都會連續按手指頭印,直到感覺顏色不夠濃了才會再去壓印泥。

墨水也是。末尾的濃淡,竟然能和下一行的頭個字接上。

這說明,這些記錄,不是在不同時間添上去的。

而是一次性寫了很多。

付拾一又指了指紙張背面:「背面染了墨。」

一般來說,這種記錄用的,最多一次性記錄幾條,不會連續一頁,然後又要翻篇記下一頁。

所以也就不會將墨水弄到上一頁背面去,有也是最後一兩行。

但這一本帳簿,少說有後面大半頁。

且字跡還越來越潦草——

付拾一抿嘴笑了笑:「他們可能不太會造假,技術還不夠純熟。」

李長博頷首,承認了這個問題。

在付拾一說完這幾條之後,誰都能一下子看出帳簿上的貓膩。

李長博似笑非笑看住驛長:「這種記錄所用的帳簿,不可損毀,不可篡改,是吧?」

驛長的頭上是真有冷汗,他舉起袖子擦了擦,笑容很勉強,「是。不可損毀和篡改。「

「若是損毀和篡改了呢?」李長博再問,整好以暇的樣子,卻讓人心裡發慌。

付拾一有些同情的看著圓滾滾的驛長,尤其是看他支支吾吾的樣子,於是十分體貼開口:「這麼熱嗎?我看你一直冒汗,都答不上來了。要不,我們幫你冷靜一下?」

王二祥上前一步,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睥睨驛長。彷彿下一刻就要將人扔進冷水裡去好好「冷靜」一下。

驛長立刻麻溜的回答了:「重罰,且再不能錄用。」

李長博笑容很和煦:「那,這是初犯?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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