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從未見過如此荒唐的場面，那個由王芳交於我，被我帶出來的嬰兒屍體，正欲爬入江河的嘴巴，那種視覺上的衝擊無疑是讓我極為震驚的。

我閉上了眼，不敢去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只能聽到江河那個方向傳來的很輕的口水嘖嘖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聲音終於消失了，我這才睜開了眼。

江河依舊保持著那睡姿，只是他的嘴角，似乎多了一些透明的液體，在火光的反射下，就像是人流出來的口水，濕噠噠的佈滿了他的整個下巴。

江河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第一眼看著的，就是我的方向，我們兩個足足對視了很長時間，看的我眼睛都乏困了，他都沒有眨了一下。

江河從地上爬了起來，坐在火堆的旁邊，遠處巡邏的黑子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

「起這麼早，好吧，你去守夜吧，我也睡一會，這夜晚實在是太熬人了。」

黑子走了過來，一把就將自己身上的槍插入了坐在那裏的江河懷中，兀自躺倒在火堆旁的空地上，打起了瞌睡。

江河依舊保持不動的姿態，我們兩個持續的對視著。

我能夠漸漸的感覺出來他的眼神，由一開始的獃滯，漸漸的變得充滿了神光，那是貪婪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是野獸看著一堆血肉般的貪婪。

他站了起來，懷中的槍直接滑落到了地上，他沒有去撿，直接沖著我走了過來。

我渾身如篩糠般顫抖了起來，他這是要對我不利嗎？

事實上，我想多了。

他來到我的面前，只是站定了一秒鐘，便直直的跨過了我的身子，向著身後的黑暗走了過去。

我背對著他，不知道後拉發生了什麼，只能夠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了。

就著溫暖的火焰，我睡著了，甚至感覺這是我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後，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天還沒亮，就被一輪的槍聲給吵醒了，睜開眼睛之後，發現是黑子舉著衝鋒槍，沖著我們身後的牛角山開了一梭子。

「怎麼了，怎麼了？」

所有人都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慌亂的抽出自己的槍朝著牛角山的方向看去，可是那裏什麼都沒有。

我慢慢悠悠的坐了起來，看著面前已經燒完，還散發著裊裊青煙的火堆，什麼話都沒有說。

「江河，江河不見了！」

黑子一臉的陰鬱，走回人群中。

「我已經開了一梭子，他要是聽到的話，應該會回來的。昨晚輪他守夜，醒來之後，我根本沒看到他人，槍還在地上扔著，不過包不見了。」

「包不見了！」姬老闆驚呼一聲，臉瞬間黑了下來，顯然他極為重視背包裏面的東西，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江河就算是在睡覺的時候，都不像是別人那般把包放在一旁，而是背在身上，顯然裏面的東西，極為重要。

「要不我們去找找。」另外一個人提起了自己的槍，躍躍欲試的樣子。

「好吧，大家先……」

「不用去找了，他回不來了。」看到他們準備起身，我終於發聲了。

「哢。」瞬間，兩把槍就對準了我的腦袋，一個是黑子，另一個則是之前舉起槍的姬姓族人。

「把槍放下！」姬老闆搖了搖手，然後坐到了我的身旁。

「孟煩，你知道什麼，我希望能如實的交代出來，畢竟我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離不開誰，你說對嗎？」

他給我點起了一根煙，我淡淡的接過，噙在嘴上。

「我說過，不要讓他動那張人皮，他不聽，這是報應。」

我不會抽煙，僅僅是第一口，就嗆得我差點哭了出來，姬老闆趕忙給我拍了拍後背，這才緩了過來。

「你說的詳細點，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姬老闆對我的態度與之前完全是大相徑庭的，我知道他是為了從我口中得知消息，但這種態度，無疑是讓我有了一絲的滿足感。

「實話說，我之前從洞裏面帶出來的，是一個死了的嬰兒，而另一隻手上的那張人皮，就是他母親的，也就是我說的被黃皮子吃掉的那個。」

「不可能！」我話還沒有說完，直接就被黑子給打斷了。

「孟煩，你編瞎話怎麼著也得有點依據，我從小在鎮裡長大，黃皮子之流不知道見過多少，從沒有見過食人肉的，你這分明就是在誤導我們。」

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感覺到黑子的臉上很是憤怒，似乎對我之前的言論很是不滿。

「黑子，你別打斷他，讓他繼續說。」

「之前我之所以會昏迷在洞裏，我懷疑跟那張人皮有脫不了的乾係，而本來在我手中帶出來的嬰兒，也在我昏迷之後逃跑了。」

「你是說，江河小子的消失，跟這個嬰兒有關係？」

我不可置否的擺了擺自己的手，沒再多說什麼。黑子卻兩步上前，直接一把扯住了我的衣領。

「既然你知道，當時為什麼不提醒他，為什麼！」

氣急之下的黑子，直接拉動了自己手槍上的槍栓，頂在了我的腦門上。槍口很冰涼，跟石頭一樣，我並沒有表現出很害怕的樣子。

「小爺這段時間下來，什麼詭異的事情沒有見過，還怕你這槍？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我也是直接發了狠，如果是死在了墓中，我自然沒有什麼可說的，但是最終要是死在外人的手裏，那可就是一種屈辱了，我無法忍受的屈辱。

「好了，黑子，你去周圍警戒一下，我還需要跟孟煩了解點情況。」

黑子走了之後，姬老闆湊到了我的身旁，看著我，久久不語。

「其實你知道，江河消失的原因，對嗎？」

「我知道，但我能說的只有一句話，他，已經不是他自己了，或者是別的什麼，你懂我的意思嗎？」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沒能把自己看到的場面說出來，我怕姬老闆一時會接受不了。

「我懂，不過這也是好兆頭，不是嗎？」

姬老闆突然笑了起來，我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整個心都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