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東邦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看著霍紹恆，納悶地說：「……其實，這一點我也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霍紹恆：「……」

「……實話說，當我第一次接到他的電話，我以為是誰在跟我惡作劇。」譚東邦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這件事壓在他心裏快一個月了，從那一天接到那個神秘電話，他就雲裡霧裏，跟做了一場夢一樣。

霍紹恆將自己面前的紙和筆推到譚東邦面前，「他的電話號碼是什麼？你寫下來。」

霍紹恆其實也沒指望那就是個真電話號碼。

用假的偽裝的電話號碼給人打電話，這種事他們特別行動司的人都會，肯定裝得比真金還真。

但是只要有個號碼，就能追溯，哪怕是假號碼。

霍紹恆做好心理準備，要從假號碼著手查，但在看見譚東邦寫下的那個號碼的時候，大腦還是空白了一瞬。

「……四位數的電話號碼？你這是內線電話？」霍紹恆回過神，用手指撚著那張紙，冷著臉詢問譚東邦。

四位數的電話號碼，如果能打通，最多是內線。

否則不可能是真號碼。

譚東邦尷尬地說：「我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內閣、首相府，還有軍部的內線號碼都是五位數，並不是四位數。」

而且，他可以用手機直撥這個號碼。

手機顯示，並不是是內線號碼，而是，國際電話。

霍紹恆微怔，「國際號碼？」

譚東邦攤了攤手，「你應該檢查過我的手機，上面肯定有打出和打入的記錄。」

他們被抓進來的時候，身上的手機、手錶、首飾、錢包等一切隨身的東西都被沒收集中保管。

而且手機作為證物，也是被徹查過的。

按常理的話，應該有通話記錄顯示。

但是霍紹恆很確信，他沒有在譚東邦的手機檢測報告上看見過這個異常號碼。

四位數的國際號碼如果真的曾經在譚東邦的手機上出現過，他的手下絕對不會錯過這麼明顯的線索。

可是他們的報告上一點都沒有提及這個號碼。

霍紹恆沉吟半晌，一邊給手下發了條短訊，讓他們把譚東邦的手機送過來，一邊讓譚東邦繼續說下去，「然後呢？這個號碼的主人跟你都說了什麼事？」

他不是不信任自己手下，但萬一對方是黑客高手，黑了譚東邦的手機隱藏記錄也不是不可能的。

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是要自己再複查一遍。

在等著手下送譚東邦的手機過來的幾分鐘裡，霍紹恆聽譚東邦天滔滔不絕說著那人跟他的接觸。

「……那個人應該是個男人，聲音很低沉粗硬，說話的語速很慢，通話的時候好像隔著很遠的地方，手機的信號不太好，有時候時斷時續，但能聽見他說的是什麼。」

譚東邦回想著這一個月來的神奇經歷。

「當時我已經絕望了，想放棄算了，放棄參選，就讓白建成做首相。結果就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那個電話打了進來。他跟我說，只要我答應當選之後幫他做一件事，他就助我一臂之力，讓我當選。」

「我當時聽了氣得要死，以為是哪個無聊的人消遣我來著，把他臭罵一頓。」

「但是那人也不生氣。等我罵完了，才告訴我，我第一次當選，就是他幫著洪康全出手，幫我掌控了投票監控系統。」

「……然後說出來一些具體得票數據，以及真實投票數據，跟我的記錄完全對得上。他這麼一說，我才信了。」譚東邦無限惋惜地嘆了口氣，「說實話，第一次能當選，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還以為真的是頌吟出了大力……」

霍紹恆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這跟他的調查也是吻合的，應該沒有造假。

「然後呢？你就跟他合作了？」

譚東邦閉上眼睛，「當然，只要能當選，手段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就算他用不正當手段上台，可是只要自己上台之後把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不就能夠彌補了嗎？

其實他忘了，用不正當手段上台的人根本無法克服心底的私慾和貪念，上台之後，只會更瘋狂地謀求個人利益，絕對不會把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

他之所以這麼想，不過是麻痹自己，以及說服自己僅剩無幾的良心……

「那人說了他的條件嗎？」霍紹恆在號碼上畫了個圈，這時，他的手下推門進來，把譚東邦的手機裝在一個證物袋裏送到他手裏。

霍紹恆戴上特製的感應手套，打開證物袋，拿出了譚東邦的手機，開始快速查找譚東邦手機的接聽內容。

譚東邦看見自己的手機，有些臉紅，喃喃地說：「那人沒說，隻說讓我當選，他自然會再來聯繫我。」

也是因為那人在當選之前一個條件都沒提，譚東邦才越來越相信他是真的想幫他當選。

如果是騙子，肯定會在當選前提各種要求。

霍紹恆沒有再說話了，全神貫注投入到譚東邦的手機上。

他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搜索，也沒有在譚東邦的手機通訊錄裡找到任何四個數字的電話號碼。

沒有打出的記錄，也沒有打入的記錄。

霍紹恆皺了皺眉頭。

譚東邦的話可信嗎？

是真的有這個號碼，還是他自己為了大選已經失心瘋了，憑空想像出一個神秘號碼，還有一個神秘人？

霍紹恆抬眸看了譚東邦一眼，將他的手機扔到桌上，淡定地說：「……你的手機上沒有任何記錄證明你打過這個號碼，也沒有任何記錄證明這個號碼給你打過電話。——怎麼？還是不肯說實話？編故事的話，在我這裏下場是很慘的。」

「我沒有編故事！」譚東邦急了，一把抓起手機，點開通訊錄：「我前幾天，就是大選當天還一直跟這人打電話來著！」

他清清楚楚記得自己曾經撥打過很多遍的號碼，手機上明明有打出和打入的記錄。

可是點開通訊錄，無論怎麼查，他都查不到有關那個號碼的記錄。

就像一切真是他做的夢一樣……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明明打過好多次啊……我記得的……」譚東邦捂住腦袋叫了起來。

記憶中以為真實的東西突然找不到出處，他也開始懷疑自己記憶的真實性了。

「我發誓！我真的打過電話！那人還告訴我很多關於洪康全的事！難道我還能憑空想出來？」譚東邦急得要抓霍紹恆的手，「你相信我！不信可以去問洪康全！我就不信他能跟我做同樣一個夢！」

眼看譚東邦都被刺激得語無倫次了，霍紹恆才半信半疑地收回譚東邦的手機，站起來說：「你先下去休息，我再去問問洪康全。」

「你一定要去問他！就知道我說得是不是真的！」譚東邦被人帶下去的時候，還在不斷大喊。

但霍紹恆從譚東邦的審訊室出去之後，並沒有直接去找洪康全，而是又去蔡頌吟的審訊室。

當一個女特別行動司成員把蔡頌吟帶過來的時候，蔡頌吟緊張得如同驚弓之鳥。

一見霍紹恆成竹在胸的樣子，蔡頌吟心裏一沉，想譚東邦這個沒骨氣的賤人肯定都招了，馬上說：「我說，我什麼都說，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有讓洪康全去殺人，我只是告訴他，那個微博博主威脅我女兒，必須給他點顏色瞧瞧。」

「那個微博博主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威脅你女兒？」霍紹恆面無表情，低頭在紙上記了一筆。

蔡頌吟被噎得一窒，接下來的話，她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如果實話實說，會不會節外生枝？

蔡頌吟這個時候並不知道，霍紹恆和顧念之已經發現她暗地裏要黑他們的事，還企圖遮遮掩掩。

霍紹恆不耐煩了，將準備好的那篇小短文梗概扔了出來，「……是因為這個嗎？」

這是顧念之在那個微博博主「邱吉爾的花園」那裏偶爾發現的，一篇有關顧念之和霍紹恆之間不可言說事件之描述。

當然不是原文，只有梗概。

蔡頌吟滿臉通紅地掃了一眼，突然愣住了，她抓著那張紙看了看，又看看霍紹恆，說：「這你是從哪裏弄到的？」

霍紹恆淡定地說：「哪裏弄來的？當然是微博博主『丘吉爾的花園』發的博文，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可是這並不是我讓他寫的內容！」蔡頌吟又氣又喜，臉上的神情矛盾到有些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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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更。今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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