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被瘟疫感染而病亡的人會傳染更多的疾病，此事無論對於交戰的雙方還是全天下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所以梁思丞猜測，洛陽那場瘟疫應該同樣是出自於林疋的授意，難道他就不怕生靈塗炭嗎？

如果說洛陽城中的瘟疫還可以寄希望於扎卡對於人口流動的判斷而做出有效的控制，那麼這一次，即便扎卡的能力再強，只怕也很難在阻擋疾病在這個天下的蔓延。

這不是意願的問題，而是能力的問題。

如果扎卡大範圍的散佈瘟疫，被林疋認為是一種可以採用的對敵措施，那麼小隊眾人拚死拚活的帶兵戰鬥，還有什麼意義呢？

梁思丞不敢再往下深想，換句話說，他知道自己沒辦法想明白。

那便既來之，則安之。

當夜，梁思丞暫居郡守府內，這一天的功夫，他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出了些問題，嗓子還好，就是一直在打噴嚏，感覺已經開始有了感冒的癥狀。

梁思丞並沒有跟齊貞一起經歷過瘟疫公司那個遊戲，自然也不清楚病毒的傳播是有衰減的這回事。

第一波被感染的一定是趙雲麾下的並州軍，這其中或許也會發生二次感染，病毒傳播到這個郡城之後，可能已經是第三波或者第四波感染者了。

再到攻佔郡城的大軍身上，或許已經是第五次傳染，病毒威力相比於之前並州軍中爆發的疫情不知要好上多少。

可不得不說，對於從未接種過流感疫苗，免疫力也不及現代人的古人來說，仍然是種災難。

這股瘟疫的傳播和發病速度到了這個時候依然十分恐怖，軍中已經有大部分兵士開始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咳嗽或者感冒的其他癥狀。

連褚山都沒能倖免。

就在梁思成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準備八百裡加急去信洛陽時，一個身影來到了他的房間之中。

「你總算來了，你要是再不來，這仗我就不打了，愛誰打誰打去。」梁思丞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扎卡伸出自己的右手，朝著梁思丞比劃了一下。

一股肉眼可見的淡紫色氣息順著梁思丞的身體瀰漫出來，漸漸彙集到扎卡張開的五指中央，繼而緩緩在他的掌心消散。

梁思丞深吸了兩口氣，開口說道：「這玩意兒有沒有什麼副作用，還有，我不會再被感染吧？」

扎卡搖了搖頭：「就是普通的流感病毒，沒那麼嚇人。」

「你說的倒是輕巧！」梁思丞猛然站起身，盯著扎卡說道：「大哥，這裏可是古代好嗎，你以為二十一世紀呢？還能給這些普通人用抗生素？！」

扎卡攤了攤手，一臉無辜：「你去跟林疋說。」

梁思丞一下子泄了氣，愁眉苦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開始啃起了指甲。

「你說這林疋到底是想什麼呢？要等到這個世界上的人對流感產生抗體，那不得猴年馬月？恐怕到不了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得燒成白癡。」他喃喃說道。

扎卡還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你快先給我這十幾萬大軍把瘟疫解了，要不然即便打下了並州，也就剩下一堆殘兵敗將了。」梁思丞催促道。

好在這流感病毒沒有什麼二次感染的可能性，要不然梁思丞非得瘋了。

然而讓梁思丞難以置信的是。

「我做不到。」扎卡苦著臉搖了搖頭。

「啥？啥叫你做不到？」梁思丞瞪大眼睛問道。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一次性收那麼多病毒回來，我會玩兒完的。」扎卡回答說。

「而且我即便是想辦法一部分一部分的解毒，恐怕還沒有病毒蔓延的速度快……」扎卡毫不留情的繼續打擊了一下樑思丞，算是把他最後的一條路堵死了。

「那還打什麼仗？別打算了嘛！病毒能幹成的事情讓我們拚死拚活的，講理嗎？！」梁思丞怒道。

「我去幫褚山解毒，你慢慢發泄啊。」扎卡露出一個自認為憨厚的笑容，轉身消失在房間之中。

……

三日攻城之期不變，在略做了休整之後，梁思丞和褚山二人繼續率軍踏上了攻城拔寨的征途之上，只不過這次軍中多了一個扎卡。

除了毒殺幽州劉虞還有在趙雲軍中散佈瘟疫之外，林疋沒有額外交給扎卡其他任務，於是他理所應當的被梁思丞當成了壯丁，每日例行幫軍中的將領和普通兵士拔取已經感染的病毒。

只是這進度確實有些緩慢了些。

軍中漸漸開始出現死人的情況，尤其是感染程度相差不多又屬於同一營內的兵士，從逐個死去到整伍病逝，也就是一周左右的功夫。

這期間大軍又攻下了三座城池，無一例外也將軍中的病毒帶給了當地的民眾。

整個並州開始變得烏煙瘴氣起來。

其實從梁思丞猜測趙雲大部已經回到並州開始，他便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發生的必然性。

然而無論是他還是褚山，甚至是始作俑者扎卡，都對這種情況沒有任何辦法。

病毒在傳播的過程當中早就已經不知道變異了多少次，收回扎卡身體內的病毒必須要先經過他身體的消化才能適應，然後才可以順利的吸收同種病毒。

這個源自於扎卡的解釋換來了梁思丞一個大大的白眼。

梁思丞說你一本正經的想用科學的方式解釋這麼玄學的東西，你猜我能不能明白。

扎卡說反正我只能這麼解釋，不明白也怪不了我。

大軍繼續北上，只不過越向北走，梁思丞便發現所攻佔城池的瘟疫情況越嚴重。

梁思丞明白，這是因為趙雲的大軍已經途徑過的緣故。

並州完了。

不是毀於褚山手中的長槍短炮，而是徹底毀在了一場疫情上。

想起在歷史上赤壁之戰的最後勝利，與其說是周瑜和諸葛亮兩個人的一通騷操作導致的，倒不如說也是因為一場疫情，梁思丞就無奈的苦笑一聲，所謂造化弄人不過如此。

整個軍中都瀰漫著一股病懨懨的氣息，無論是攻方還是守方，都十分缺乏戰鬥的士氣，那麼戰爭的輸贏，最後全部歸功於了大炮。

畢竟點燃引信總是要比近戰搏殺簡單許多。

這種前進的態勢完全與之前那種勢如破竹不同，如果說之前的感覺像是鋒銳的箭頭扎穿一道道堅硬的鐵板，那現在更像是一根木質的糟筷子在捅被水陰濕的爛紙。

達成的結果相同，過程卻完全不一樣。

褚山和梁思丞二人一商量，這樣下去只怕是不行啊，搞不好大軍到不了並州城，這些兵士便要全部病倒了。

就第一合計，得了，趁著他們還有力氣，也別三日一個城池了，直接奔著並州州城去吧！

於是在三日過後，這個沿路攻破了數個郡縣，總人數已經達到了二十萬人的龐大軍團，來到了並州城下！

梁思丞深知反派死於話多，關鍵是不能猶豫的真理，大軍才剛剛建好營帳，他就馬上讓褚山命令麾下兵士開始攻城。

震天的炮火聲在並州城外炸響，城牆和城樓瞬間被淹沒在一片硝煙火海之中。

一路走來，梁思丞和褚山二人的打法多得是這樣的「不講規矩」。

兩軍交戰，要麼陣前互相聊聊天，打擊一下對方的士氣和信心，要麼秀一秀主將的騎術，在對方陣前耀武揚威一番，或者乾脆兩軍主將來個生死之戰，先一決高下，哪聽說過這種沒道德的打法？

推上炮來點火就轟，即便是真的乾脆利落，可這種打法也太過不要臉了一些。

秉承著能動手就別逼逼的態度，並州的城牆很快便被大炮轟的滿目瘡痍。

梁思丞也看明白了，反正不是大炮就是瘟疫，左右是個死，還不如讓大炮給來個痛快的。

之前在沿路節省下來的炮彈此時就像是不要錢一樣全部傾瀉到了並州的城牆上，直到炮管的根部都已經微微見紅，炮擊才算停了下來。

光是爆炸的硝煙散去，就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十數萬兵馬定睛一瞧，樂了。

再次出現在眼前的並州城城牆，被硬生生的，轟塌了。

那可是一整面城牆啊！

大軍開始向前推進，沒了城牆，自然也不可能再有城牆上守衛的兵丁，大軍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緩緩走到了並州城的近前。

梁思丞沖著褚山努了努嘴。

意思是你上，我肺活量不夠。

褚山白了梁思成一眼，嘟囔了一句：「您小爺倒是清閑。」

座下的戰馬卻依然緩緩上前，沖著一地的殘垣斷壁朗聲喊道：「城內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了，現在出城投降還有一線生機，如若不然，我們接著轟！」

褚山覺著自己好不容易憋出來這句話特別霸氣，尤其是那個轟字，就像是真的開了一炮一樣，

結果預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沒有人回應他的這番豪言壯語。

城牆內外一片安靜。

梁思丞皺了皺眉，沖著褚山喊道：「褚大哥，進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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