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女兒國，秋鳥洞內。

不同往日，今天鳥人和鞦韆起得比較早，老老實實坐在桌子邊吃飯，很罕見地沒有鬧騰。當然，不是他們倆不想鬧騰，實在是身體不允許，這倆笨蛋一個被饕餮婆婆打了一頓，另一個與九個「自己」幹了一架，身受重傷，渾身包著紗布，坐在輪椅上，沒法做太大動作，連吃飯都得吱吱和花花喂。

「唔囔唔囔唔囔……」吃了口花花喂的飯，鞦韆對鳥人說道，「我說爹，你不行呀~怎沒打過金烏爹爹他們？你不是常說一個能打他們九個嗎？結果……嘖嘖嘖，好慘呀。鄙視你。」

「唔囔唔囔唔囔……」鳥人這邊吃了口吱吱送過來的飯，「不是你爹我打不過他們，是有個姦細呀！」烏鴉嘟嘴指著精衛，「這個傻妞拉偏架，要不是她，我何至於被他們按在地上揍。」

「怨我嘍~」精衛聳聳肩，「我本來是不偏不正的，但你這傢夥講話的態度過於流氓，聽著叫人生氣，然後就……唉~沒辦法，古話說得好：流氓者，天下共揍之。」

「呸！我……咳咳……」鳥人剛要說話，卻被吱吱粗暴地捅了一嘴飯，差點嗆死，這烏鴉張口就要罵人，但想了想，又算了，「吃完飯再罵。」忍下紫金麒麟這口氣，鳥人對精衛說道：「你這傻妞，就是不把我當自己人，看到他們九個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哼！」

「哪有~」精衛說道，「在我心中，你們都是我最乖的侄子呀~」

「唔囔唔囔唔囔……」鞦韆那邊享受的服務可是比鳥人這邊強多了，花花照顧得特細緻，十分溫柔，小心翼翼給小狐狸喂飯。鞦韆對精衛說：「姑呀，今天既然談到這，那咱們就仔細說說，如果有一天我烏鴉爹和金烏爹他們打起來，你幫誰？」

「這個嘛~有些難回答耶~」精衛想了想，不知怎麼講，反問鞦韆，「你呢？你幫誰？」呦呵，傻妞罕見地聰明一回，把難題拋給了別人。

「額……」自己給自己挖坑，小狐狸一愣，「這個……」

「快說快說快說。」精衛看熱鬧不怕事大，大聲催促，「小狐狸，在你心裏，到底是這個流氓爹比較好呢？還是九個紳士爹好呢？」

「哪就紳士爹？九個道貌岸然地衣冠禽獸罷了。別忘了，他們九個可是有焚殺萬靈的惡劣行徑，我最多耍耍流氓而已。」鳥人嘴裏責罵精衛，但眼睛卻盯著鞦韆，似乎也想知道自己閨女算那邊。

「這個嘛~」鞦韆這個恨呀，早知道就不問精衛這個問題了。「兩方都有優點，我得好好比比：流氓爹這邊，又窮又笨又流氓，什麼都不會，還經常和我打架，和我搶東西，時不時騙我忽悠我……其他爹嘛，氣質儒雅，談吐不凡，賺錢能力強，又會做好多好吃的菜……哎呀，這麼一比的話，流氓爹的優勢很大呀。」

「哪大呀！！！」吱吱、花花和精衛隨後異口同聲，「哪有優勢呀！」

「哎~你看你們，激動什麼，聽我冰雪聰明漂亮可愛的女兒把話說完嘛~」鳥人美滋滋，大讚鞦韆選得好，「果然只有當事人才能真正體會到我的偉大呀，哈哈哈……」此刻烏鴉隻覺得渾身的傷都不疼了，昨晚輸的場子也找回來了，而相對的，鳥人意識裡的九個金烏蹲在地上嗚嗚哭，看著特淒慘（好笑）。

鞦韆道：「最主要是其他爹爹不許我耍流氓，這叫我好不喜歡。人生在世，怎麼能不耍流氓呢？哼！就憑這點，我也得站在流氓爹這一邊呀！」

「哎呦呦，不愧是我的閨女，真棒！」鳥人大喜，「放心，寶貝，爹爹永遠支持你耍流氓~我們秋鳥洞流氓組合將會是三界永遠的傳奇！」

好吧，對於玉氏父女的感情和做人邏輯，嗯，服了，精衛、花花徹底服了——吱吱早在多年前就服了。

「好了，該你了。」鞦韆又把問題拋給精衛，「小姑姑，該你了，你選哪邊？」

「我……」精衛扭頭瞧著流氓鳥人，再回憶回憶無數年前與九大金烏在一塊的日子，最後說道，「我也選流氓烏鴉！」

「哎？為什麼？」屋裏的所有人都不解，「你和九大金烏無數年的感情，怎麼不選他們。」

「他們都太聰明了，與他們在一塊，總覺得我是傻子。」精衛一邊撓頭一邊說，「但和流氓烏鴉就不一樣啦，我覺得小鳥和小狐狸的智商與我差不多，都是傻子層面的，沒壓力。物以類聚嘛，我當然也選這邊了，嘿嘿嘿嘿……」在她的記憶中，除了幾隻金烏小的時候她還可以糊弄他們玩，待他們稍稍長大，自己總是被數落，常被說是笨蛋，要不然也不會有個「傻妞」的稱號。

完了，徹底完了，鳥人元神裡的九個金烏恨不得當場自盡。什麼玩意呀！腦子好使反倒被排擠！這叫什麼事呀！九烏當場崩潰。

鳥人當然是極高興的，可惜現在動彈不得，否則非得翻跟鬥慶祝一番。「我就知道，正義會站在我一邊的，哈哈哈哈……咳咳……」得意笑了一下，吱吱的一杓子飯又懟了過來，塞滿烏鴉滿嘴，嗆得他說不出話來。

精衛一隻胳膊拄著下巴，說道：「其實呢，關於流氓烏鴉和其他九個侄兒的問題，我也是蠻疑惑的。你們想想哦，在三界範圍內，生物死亡有時並不是結束，反倒是另一個開始，屍體和靈魂有時會出現新的生物，屍體生屍妖（魃），靈魂生鬼妖。這其中，鬼妖分為兩種，一種是原來的意識轉修成鬼仙，一種是純新生鬼物，前一種尚且可以算作『死者』的重生和延續，而後一種就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個『新生靈』。小烏鴉，你算那種呀？你既是新生的生靈，同時還保存原本的九個元神，你這……」思考半天精衛也不知怎麼形容，於是說：「你這是串兒呀~」

「你才是串兒呢！」鳥人怒道，「你怎麼罵人呀！」

「哎呀！爹，你才是罵人！」正吃飯的鞦韆突然急眼了，「明明昨天你還說串兒是很好的，怎麼今天又說是罵人，你騙我！你這個烏鴉精騙我！」

「額……」烏鴉都忘了小狐狸這茬兒了，「哎哎哎，別激動，別激動，串兒挺好，挺好的。別鬧別鬧別鬧，一會賺錢多分你點，給你買烤鴨，好不？別鬧，乖，閨女。」幾句話安撫了傻閨女，鳥人對精衛說：「我覺得你不該疑惑，而是該憂心。」

「憂心什麼？」

「憂心我會不會為了獨佔身體滅了他們九個，徹底完成新生。」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