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這幾日空閑，木婉便教秦芝和周富貴一家識字。

不過除了裡正家，一般人家裏很少會有筆墨紙硯，大海就拿著樹枝在他們家的院子的地上一筆一劃的寫著。

這孩子記性好，教一遍基本都會默寫下來。

「小婉姐姐，這幾個字是這樣寫嗎？」

木婉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這幾天走路都習慣性的靠左腿使力，下意識的跛著腳走到大海身旁看了看他寫的字。

歪歪扭扭的，不過還能辨別，她鼓勵道：「嗯，你還是練練別的字吧，這幾個字寫這麼醜有點侮辱我。」

大海調皮的笑道：「這不就是獨一無二麽？小婉姐姐就是這麼特別的。」

木婉：「……」

「你還是練習一下獨一無二怎麼寫吧。」

李小芳問道：「大海，你會不會寫娘的名字？」

大海點點頭：「小婉姐姐第一個教我的就是娘的名字。」

李小芳滿眼幸福的笑道：「那你寫個給娘看看。」

大海笑嘻嘻的問：「我寫出來娘能認得麽？」

見自己兒子竟然嘲笑她不識字，李小芳嗔怪道：「臭小子，娘再不識字，家裏人的名字還是識得的。」

大海得意的拍了拍胸脯：「家裏人的名字我已經都會寫了。」

秦芝也不甘示弱：「我也會寫我們家裏人的名字。」

李小芳感激的看向木婉：「想不到你還識得這麼多字，我打算明年把大海送去讀書，現在讓他多認認字挺好。」

「這孩子聰明，以後也定會有所作為的。」

李小芳嘆了口氣：「之前因為家裏窮，不然早把他送去讀書了，現在多虧了你，我們家的日子也越來越好了，我和富貴一起努力，供他讀書應該不成問題。」

秦芝羨慕的道：「真好，我也想讀書。」

可是村裏的女孩子，沒幾個識字的，就算是男孩子，也要家裏條件好才有能力送去讀書。

木婉道：「這有何難？明年你跟大海一起去讀書。」

秦芝頹喪的嘟著嘴：「二嫂你就別取笑我了，村裏沒有一個女孩子上過書院的，就我特殊，會遭人笑話的。」

「跟了我這麼久，怎麼還改不掉那唯唯諾諾的性子？管別人作甚？你隻說你想不想學？」木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秦芝這才振奮起來：「想。」

她眼裏光彩希冀，明晃晃的眼神，溢滿了希望，明明就很想，卻因為膽小不敢嘗試。

木婉說道：「女子不能考功名，但不影響你學習啊，以後你也要做帳本的，不識字怎麼行？」

秦芝一臉羨慕的看著木婉，忽然有個疑問，「二嫂，你在家裏的情況比我還糟，可是你怎麼會那麼多東西？」

沒讀過書的人，卻識得這麼多字，確實叫人奇怪。

木婉眼珠一轉，乾咳了一聲：「呃……我們那有個讀書的，我得空會跟他學一點，再說，我這麼聰明，悟性極高，認識點字有什麼？」

好險，好在她隻教了些粗淺的，都是從她們的名字開始教的，還沒有暴露太多。

李小芳提起籃子道：「我去菜地裡弄些菜，你一會兒帶回去。」

木婉在家裏的菜裡也種了些蔬菜，不過還沒好吃，這陣子蔬菜基本上都是李小芳弄好了給她送過去的。

「我跟你一起去。」

李小芳看了看她的腿：「你還是在家坐著吧，萬一再摔倒我可沒法跟秦風交代。」

木婉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下意識的拖著左腿走路，拍了拍腿道：「沒事了，就是這幾天習慣這條腿不使勁，一時沒反應過來。」

瞧她走路正常了，李小芳才稍稍放心，領著她去了菜地。

隔壁的菜地也有人正在澆菜，見她們來了，一臉不屑的笑了笑。

「周大娘子，你成天跟這個忤逆不孝的賤蹄子混在一起，也不怕惹火燒身。」

李小芳氣惱道：「張大嬸，你說話放尊重點。」

張大嬸不以為意的伸了伸脖子：「就她這樣的還想要別人的尊重？我呸，要是以後你兒媳婦也把你趕出家門，我看你還能這麼說？」

李小芳正要說什麼，木婉拉住了她：「理她做什麼？當她放屁好了。」

她本來還挺氣，挺木婉這麼一說，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回換張大嬸不爽了，停止澆菜的動作，將糞瓢往糞桶裡一搗，騰出一隻手指著木婉的鼻子：「你說誰放屁呢？」

木婉嫌棄的伸出一根手指擦了擦鼻尖：「你的嘴怎麼這麼臭呢？不愧是放屁的。」

「浪蹄子，你婆婆說的沒錯，牙尖嘴利的，今天我就替她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著就抄起糞瓢要打木婉，二人迅速分散後退，險些被濺了一身。

木婉鄙視了她一眼：「你算哪根蔥？想教訓我？那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張大嬸仗著自己力氣大，村裏的婦人沒幾個弄的過她，所以才敢這麼囂張。

「像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小賤人，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打到你認錯為止。」

木婉是有潔癖的，張大嬸拿個糞瓢朝她張牙舞爪的，這能忍？

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危險的訊息，清甜的嗓音也冷硬了幾分：「停下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瞧她弱不禁風的樣子，哪裏有趙翠芬她們說的那麼厲害？張大嬸有恃無恐，以為她怕了，反而更得寸進尺。

這種人不打一頓是不知道害怕二字怎麼寫的。

正好拿她開刀，看看以後誰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向她挑釁。

木婉囑咐李小芳一句：「你退遠點，別被潑到了。」

李小芳不放心，一邊躲著張大嬸的糞瓢一邊勸木婉道：「這人也是村裏數一數二的的潑婦，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

回去？那豈不是助長了她們的氣焰？以後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更過分的事情來，今天不殺雞儆猴一下，那以後豈不是誰看見她都敢打敢罵了？

木婉看準位置，一個閃身繞到張大嬸身後，一腳踢在她屁股上，張大嬸一個踉蹌，冷不丁趴倒在地，手裏的糞瓢也丟在了地上。

木婉俯身抓起糞瓢的長柄，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今天我就來教你怎麼做人，怎麼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