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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璽》第23章 鬼影
長城略顯荒蕪,十二大關已經荒廢了一半,自五年前諸國聯軍在三關外圍殲十萬野夷主力,北境的戰事也基本上平息了。

在建王繼位以前,三晉諸國聯繫性還很強,南北境還掌握在晉國國君手上。長城每年的修繕都有南境和晉國工匠加入。然而建王在位十八年南征北戰窮兵黷武,執政晚期加劇了各諸侯國的分裂。到了秀王五年,北境已經徹底失去了晉國的支持,單憑北境自身根本無力持續養護長城。

再加上已經沒有了野夷侵犯的後顧之憂,獨孤裕也就隻好削弱長城守衛,加強和晉國齊國邊境的防衛。

春初的浩都寒意不減,凌冽的風在街市間呼嘯吹過,留下令人恐懼的淒厲嘶嚎聲。北寒宮內余冰未消,樹枝頭還未完全抽出的新芽在寒風中凌亂顫動。

獨孤裕端坐在側殿裏的暖爐旁,如今三晉諸國情勢已經越發危急,如若北境無法獨善其身,後果將是數十萬百姓墜入水深火熱之中。

正當獨孤裕查閱各地情報時,外面的軍士敲開房門。

「白凜?」獨孤裕眉頭一皺,他知道如今身居要職的白凜不可能親自前來報告一線情況,如果他來了,只能證明情況危急,絕非小事。

「參見君上,」白凜簡單地行了禮便急忙拿出身上的一封信遞到獨孤裕的手上,「說不太好說,您還是親自看看吧。」

獨孤裕打開信紙:白凜將軍親啟,三月十五夜子時,挈霄關守軍外圍巡防營一隊兵馬在路過灰林時失去聯繫,十六日早我率百人隊前去搜查,於灰林以西八裏外找到五人屍首,死者死狀淒慘,三人被開膛破肚,兩人四肢碎裂,其中一人頭部丟失。帶回挈霄關後,杵作檢驗屍體發現絕非野獸所為,傷口撕裂創面較小卻力度極大,理論上不存在這種野獸。另外再一人的武器上發現沾有紫色的血液應該是和凶物搏鬥時留下。杵作翻閱案宗,發現該血液與建王八年一起長城外的士兵失蹤案件留下的血跡描述完全吻合。

經過挈霄關幾位將軍的共同調查,發現這絕非偶然,也絕非野夷所為。特此末將致信白將軍,望告知君上。

獨孤裕合上信封,他表情沉重略帶疑惑,似乎他已經在懷疑什麼。不過又好像不願意認同自己的觀念。

「君上,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眾臣,讓他們討論討論。」

「不必,」獨孤裕喝了口茶,「白凜,你知道一個老傳聞嗎?」

「傳聞?什麼傳聞?」

獨孤裕嘆了口氣,「也難怪你不知道,這個老故事也就只有生活在長城邊上的百姓口口相傳,我過去常在長城上駐守,也就知道了。」

白凜有些擔心了,聽獨孤裕這個意思,這件事的情況和他所說的傳言一定有聯繫。獨孤裕一向小心沉著,做事步步為營,這麼說一定是有些頭緒了。

「到底是什麼傳言。」

「是關於兩百年前末帝的故事,」獨孤裕嘆了口氣,「末皇帝聽信巫蠱術士的妖言,認為在極北之地建立陵墓可以屍身不腐,飛升成仙,於是他糾集各地工匠兩萬餘人前往極北之地修築陵墓,哪知道兩年後九家起事,公孫堅率軍擊破禦軍主力殺入龍原,帝國隕落。三晉大地百廢待興,知道這兩萬人去向的基本上也死在戰火中,於是後勤補給徹底停止,兩萬工匠在冰天雪地裡自生自滅。寒風和野獸沒能殺死他們,巨大的怨念讓他們肉身不腐,化作野夷人嘴裏的隱魔,後來慢慢傳到了北境。」

「這些都是些鬼神之志,尚無人查證,」白凜有點疑惑,獨孤裕一向做事周到,這次怎麼可能因為一個鬼怪故事就產生這樣的聯想。

「對,對啊,」獨孤裕點點頭,「這就是一個鬼神之志,但是這鬼神之志是有根據,只是這根據不在北境。」

「那在何處?」

「龍棲宮的文獻閣裡,」獨孤裕這句話說的分外清晰,「五年前剛剛擊破野夷,在他們俘虜的嘴裏問到了一些有關隱魔的故事,的確,我不能完全相信那些傳聞,不過從野夷嘴裏得知,他們發生過不少人口消失的事件。當時我就有所懷疑了,我請示建王看可否讓我派人去龍原查閱先代帝國的資料,然而信使還沒到龍原,就傳來了建王駕崩的消息,後來秀王繼位,我多次請示,也被含糊其辭地推脫,不了了之,加之繼承父親爵位後,我事務繁忙也就暫時擱置了。」

「秀王登基時本來就疑點重重,建王下葬倉促,同時還把嫡長子公孫宇封到晉西北的息沙城,拒絕咱們的人到龍原也是疑點之一。」

「這個我也知道,但是如今我們也沒法去質疑,我們迫切要處理的就是面前這件事,如今已經不能再等了。」

白凜很明白獨孤裕的顧慮,不論是什麼人都沒法讓獨孤裕完全信任,除了自己。

「君上,讓我去吧。」

獨孤裕沒有多說什麼,他轉身走向身後的台閣,那上面掛著把雕刻精美的長劍。

那把劍套著銀白色的雕熊劍鞘,在劍柄上還刻著獨孤二字,可見這把劍的意義非凡。

「白凜,這把落雪是當年九家分封時所鑄九把隕鐵劍之一,我獨孤家世傳至此,此去龍原,雖然表面只是查閱資料,實際上危難重重,龍棲宮內暗流湧動,你拿上這劍,也好防身。」

「君上,這...」

「不必多說了,拿上,」獨孤裕擺擺手,閉上眼睛,「晚點我去看看瑾兒,你走吧,多準備準備,千萬保證自己的安全,切記。」

「謝君上!」白凜行了禮,提劍走了出去。

獨孤裕躺倒在椅子上,北境人才凋敝,百姓饑寒交迫,為王守國門二百餘年,如今各國獨自為政,北境已經處在最危險的位置。加上父親去世僅有自己獨子一人,唯一的妹妹臥床多年,至今未能蘇醒,現在長城外又出此危情,獨孤裕已經深感獨木難支。

楚雲宮外,王公貴族聚集不少,今日春宴,沒有被查處的貴族子弟都被邀請而來。

李逝站在聶麒的身後,時隔十二年,他又重新回到這裏。

「走吧,還待著想什麼?」聶麒詫拍了李逝一下。

「這宮殿甚是繁華,叫我有些驚呆了。」李逝笑了笑,立馬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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