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鬼東西它很欣喜，甚至是喜極而泣，因為頭頂上的這個年輕人並沒有甩開它，所以它以為有了機會。

終於有了這個脫離苦海的機會，甚至能夠佔據眼前人的身軀，重新的活過來，成為大聖。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它的心漸漸的涼了，如今它更是隻感覺到驚悚。

實在是眼前的事情太離譜了，簡直天方夜譚，但是卻實實在在的發生在它的眼前，所以它反而更加的恐懼，它想要鬆手，但是它不敢。

一個鬼，竟然會害怕，一個髒東西竟然會恐懼，這說出去真是滑稽。

但是如果見到了眼前的場景，它們會害怕也是正常的。

眼前匯聚而來的鬼東西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甚至在這個年輕人的腳下形成了一大片的陰雲，然而眼前的年輕人竟然還在往彼岸走去，一絲停頓都沒有。

就像是硬生生的拖著數以千計的髒東西走向彼岸。

不，不是像，就是如此。

最先圍攏上來的髒東西還能夠在陳默的雙腳下佔據一席之地，但是隨著匯聚的越來越多，整條河流上的髒東西似乎都在瘋狂的向著這邊匯聚著。

因為眼前的陳默無疑是唯一的活物，是它們唯一能夠從鬼東西中脫離出去，活下去的契機。

所以它越來越驚恐，不僅僅是它，那些最開始搭上便車的鬼東西也一個個驚恐的看著陳默。但是它們不敢放手，因為一旦它們放手，身後的那些無數的鬼東西失去了希望就會生吃活剝了他們。

它們只能被陳仙之拖行著。

陳默自踏上彼岸之河的時候，河流就不再是一條小小的河流了，眼前的河流瘋狂的暴漲，瞬間，眼前就已經成了汪洋大海。

暗紅色的天空風雲變幻，竟然漸漸的開始變得清明了起來，遠方一輪明月在彼岸之海上升起。

當真是一副海上升明月的浩然場景。

而陳默則拖行著整個彼岸海中的鬼東西，沿著自己的影子向著明月的方向走去。

……

……

陳默睜開雙眼，眼前正是女帝，而他正身處在雲頂天宮的大殿房頂，身軀中的大聖級的浩瀚威壓如同天空一樣橫壓。

「做了一個有趣的夢。」陳默咧嘴笑道，如今的修為已經渾然如一，沒有絲毫破綻，整個人站在那裏如同聖者一樣，光是別人看到他就會感覺到自慚形愧。

「走了多遠？」女帝問道。

「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每走一步，腳下拖行惡鬼就多上一些，等到我走到了彼岸之海盡頭的時候，整個彼岸之海中的鬼東西都已經搭上了我這條船。」陳默回憶著說道。

陳默說的十分的平淡，但是其中的危險根本不是這麼輕描淡寫，整個彼岸海啊，那裏面到底有多少髒東西，誰也不知道。

就算是陳默這條能夠走完彼岸海的大船也不知道，因為沒法數。

其中的恐怖更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住的，就像是陳默所想的那樣，其實很多人並沒有踏入彼岸海，他們只是靜靜的站在海邊，這樣就足以維持他們大聖級的實力。

陳默覺得自己的師傅背劍老君應該踏入過彼岸海，至少也走出了不少的距離，不然的話老君的實力不會那麼強。

而女帝應該走的更遠。

至於那位大聖議會的太上，實力晦如煙海，陳默也不知道對方走了多遠。

女帝靜靜的聽著陳默的講述，她沒有懷疑，甚至都沒有過多的驚訝，因為她知道陳默的實力，甚至女帝篤定陳默絕對能夠渡海成功，只是可惜最後陳仙之竟然回來了。

「為什麼沒走最後一步。」女帝嘆了一口氣。

陳默將腰間的青銅短刀抽了出來，撫摸著青銅斷刀的刀背，認真的看向女帝。

「六歲前，每日揮刀一百次，十歲前每日揮刀三百次，十六歲前每日揮刀三千次。」

「剩餘的時間用來讀書，讀書不是為了科舉，只是因為讀書明智，而且武功心法也需要識文斷字去理解，這些事佔據了我生命中的大半部分。」

聽到陳默的話，女帝就知道，陳默從來沒想過科舉，甚至就連本身的那秀才也不過是因為隨手去考的而已，他本身嚮往的就是這個江湖，嚮往的是武道。

「十六歲我取字仙之，成為禦鬼使，出門。」

「出了門，便入了江湖。」

「二十歲前，每日揮刀過萬，不是苦修就是練刀。」

「自出門以來四年多，我鎮壓惡鬼，平東臨死獸之亂、天空海橫掃天魔、……，鎮壓天外天，橫掃天柱王部天魔，碎魔兵路，見九星天魔王……」

「以前，我曾以苦修約束自己，自成婚起，我以夫人為約束。這世間值得我留戀的不多，但是有，我就不能走。」陳默看著女帝堅定的說道。

正如陳默說的那樣，這世間能夠約束他的不多，父母算一份，師父算一份，女帝算一份，他就算是走，也要等為父母師父養老送終，之後帶女帝一起走。

而不是這麼不辭而別。

別人不知道，走到了彼岸海另一邊岸邊的陳默知道，他只要跨出一步，走上對面的彼岸，他的元神就飛升了，留下的只會是一具沒有了任何意識的肉身。

飛升之後陳默也許依然是他自己的，也許修為會大幅度的提高，也許是八星，也許是九星，總之會很強，但是陳默不能走。

如果說周天星鬥大陣是硬件的防火牆，不僅僅擋住了域外的一切，也擋住了內部的大聖離開的話，那彼岸海應該就是所謂的軟件防火牆了。

彼岸海作為神洲世界的軟件防火牆，擋住了神洲世界的所有大聖的元神，說是元神又或是意識，飛升之後到底是合道還是變得更強誰也不知道，但是光是飛升就帶著莫大的誘惑。

縱然是如此恐怖的東西都無法阻擋陳默的離開，可想而知陳默如今的強大。

當他站在彼岸海這一邊的時候，那一邊已經倒映了陳默的影子。

飛升之後，除了合道這種路，不過是再一次經歷一個世界，重新結識一些人，繼續修行，繼續和人廝殺，然後繼續飛升，周而復始，而原先世界那些等著自己的人，就可以拋棄了嗎？

陳默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