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壽鬼的崩潰，以及無邊鬼氣的消散，假死的神捕門神捕也都蘇醒了過來，向著欽天監發回了一道道消息。

欽天監的反應令陳默有些奇怪，只是回應了一番，並沒有進一步的干涉，似乎本來就已經知道了天師府的計劃一樣。

知道的同時，放任自流，就連支援來的神捕也都是來捕捉那些異變怪物，而不是配合處理這樣巨大的變故。

「耐人尋味，不過也正常，欽天監保持中立，不干涉世俗間的競爭。」陳默攤了攤手，「再說了，和絕世宗門之間有關係，說不定和冥府以及魔門也有關係呢。」

「天晴了！」江湖客們抬頭，看著天空，他們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隨著異變怪物的逐步鎮壓，本來亂糟糟的道場也重新開始恢復秩序。

夕陽西下，混雜著紅黃色的晚霞，似乎整個天空都被壓低了許多。

天師府的人在維持秩序。

哭喊聲……

失去親人的無聲的痛哭，他們抱著自己親人的殘骸屍骨，痛哭流涕……

獲得新生的喜悅……

怒罵聲，翻找廢墟的聲音，痛苦的哀嚎聲……

人們的悲歡並不相通，每個人都是一個主體，周圍的關係就是擴散出去的衛星城，因為聯繫，所以產生情感，這才出現了不同的悲歡，儘管也會去同情，除了同情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人們總說這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但是在陳默看來，最遠的距離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沒了！

為什麼人死叫沒了呢，因為，死了，一切也就和他們沒有關係了，往日的種種都消失不見了，生死相隔，再難說話，再難相見。

這一次，損失最慘的就是來觀禮的江湖客們了，基本上減員了三成多，有異變成怪物的，也有被怪物斬殺的，還有被壽鬼殺掉的，當然還有許多是野路子禦鬼使的惡鬼從體內蘇醒了。

絕世宗門損失的人數少，他們的長老足以護佑他們的安全。

其餘的江湖客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死亡無算，多數是重傷，幾乎是人人都帶有輕傷。

「天外天，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其中有一個老頭兒抱著自己年幼的孫女兒，那個小孩子已經被啃掉了半個身軀，早就已經死透了，看著那剩下的半個蒼白的小臉，縱然是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忍的轉過了頭去。

「天外天出世，就弄出如此大禍，當再行天柱山屠魔！」另有怒吼。

「沒錯，屠魔！」

「……」

「我到是覺得這一次十分的蹊蹺。」這種理智的聲音在人海憤怒的嘶吼聲中被埋沒住了，其中不乏聰明的人，但冥府隱藏的很好，這一次更是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給了魔門。

天外天，就算是不想背這個黑鍋，也沒有辦法，正道中的這些人早就已經被憤怒衝散了理智，他們需要一個發泄口，來宣洩自己的怒火和悲憤。

也與靈魂的本性就是嗜血，而報仇只不過是給嗜血增添了一個理由。

更何況想要讓他們聽魔門辯解，不如讓母豬上樹。

不得不說，冥府這一手是極其巧妙的，沈光秀的身份，加上沈光秀的異變，在眾目睽睽之下，所有的證據全都是對魔門不利的。現在就是黃泥掉進了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聽著身旁人的義憤填膺，隱藏著的這些魔門高手，全都臉色鐵青。

從來都是他們天外天算計別人，如今倒好，剛出現，就讓人給扣了這麼一口大黑鍋，簡直就是在重新挑起正魔兩派的戰鬥。

「娘希匹的，不要被老子抓到是誰！」其中一個陰鬱的中年人，當時沈光秀上台的時候，他就感覺要糟了，當時心中一個咯噔，一股子不好得預感從心底升起。

果然如他所料，沈光秀上台之後就自爆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就異變成了怪物。

導致本來和他們魔門沒有半毛錢關係的整個事件，現在全讓他們天外天來背負罵名了。

「長老現在怎麼辦？」

「召集人手，撤離天師符，走得快，還能保住命，走得慢了，就連命都沒有了。」另一個蒼老的老者，用真氣傳音說道。

他們魔門做的自然會認，但是沒做，讓他們認，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給我查，給我狠狠的查，到底是什麼勢力如此算計我們天外天！」

……

看著漸漸消散的鬼氣，陳默沒有再多問老天師問題，問不問與他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老天師回答，也只不過是覺得借了陳默的力量，將能夠告訴他的事情，告訴了他一番而已。

「我也說不上你們做的是對是錯，不過總歸和我沒有什麼關係。」陳默微微的搖了搖頭，看著眼前沒有閉合的黑色裂縫，陳默沒有再上前。

「呵呵，小友此言不錯，卻是與小友沒有關係，只不過，我輩武修，需要守護的東西很多。」

「人不可怕，鬼不可怕，這世道更不可怕，可怕的是我等這些入世已深的人，喪失思考的能力。」

「我們不怕走錯路，只是害怕，停滯不前。」老天師看著眼前的黑色裂縫，臉上的皺紋堆砌了起來，露出一個笑容。

修行一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類比於其他同樣於此，他人的進步，就是自我的倒退，若連邁步的勇氣都消失了，那麼人，也就成了一個符號，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血肉之軀。

縱然這麼大歲數了，但是不難看出老天師年輕的時候是個大帥哥，雖然老了，依然溫文儒雅，給人一種和善的長輩的錯覺。

「張老道，還能回來嗎？」陳默看著裂縫，禦鬼使並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太沉重了，不適合他，他只要做好自己這部分的事情就好了。

就算是拯救世界，也是大家一同努力，而不是單靠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夠拯救世界的。

若是真的能靠一個人，那這個人也就不再是人了，而是神。

「也許能，也許不能。」

「既然齋醮結束，晚輩也該告辭了，明後天就準備返回了。」陳默抱了抱拳，算是來辭行的。

「既然老天師還有事情處理，晚輩也不打擾了。」眼見著一個個的話事人走來，陳默也不打算在這裏待著了。

……

得了老天師的同意，陳默回頭看了一眼那道黑色的裂縫，雖然那個裂縫在緩緩的閉合著，但是陳默卻並沒有任何的興趣。

黑色裂縫中散發出的惡意並不嚴重，卻也讓人十分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