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莫祁棹今天過來，就是想和霍景琛說清楚的。

但是他原本是打算看完小糯米再說。

因為心知說出來以後，大抵是以後永遠見不到小糯米了。

所以在霍景琛提出來的時候，他是有幾分猶豫的。

但是他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跟著霍景琛去了陽台。

霍景琛摸出一盒煙，斂眸看了他一眼，莫祁棹搖搖頭，「我不吸。」

蹭的一聲，打火機躥升氣冰藍色的火焰。

點煙之後，霍景琛拿著打火機把玩了好久一會兒，才關上。

抬眸，睞著對方，「說吧，怎麼回事？」

莫祁棹舔了舔唇，心裡也是拚上了最後的一口氣。

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了霍景琛。

沒有絲毫的隱瞞。

說到最後，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大概我是十惡不赦的，但是我對小糯米的感情是真的。」

話音未落，霍景琛咧咧帶風的拳頭猛地揮上去。

莫祁棹下意識要躲開的，但是在一瞬間不知道心裡想起了什麼，硬生生的停滯住了後退的腳步，生生的挨上這一拳。

霍景琛並沒有如此簡單的放過他，一拳接一拳，像是雨點一樣，密密麻麻的落下來。

霍景琛雖說是上了歲數，但是畢竟有當兵的底子，而且平時注重鍛煉，每一拳都是實打實的疼。

饒是這樣，莫祁棹也沒有躲。

這是他該受的。

最後，霍景琛穿著粗氣，怒火沖沖，「滾！」

他竟然不知道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女兒竟然被這樣威脅，甚至幾乎遭受了逼婚。

這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難過。

鼻青臉腫的莫祁棹並沒有選擇立刻離開，而是懇求道，「求求您讓我見一眼小糯米吧，見一眼就好，我不會去打擾她。」

霍景琛冷冽的目光好像是淬了冰，直勾勾的盯著莫祁棹。

莫祁棹也是經歷過大事的人，但是現下霍景琛的眼神，卻讓他隱隱約約發懼。

他低低沉沉的說道，「若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你現在絕對不會站在這裡，莫祁棹，趁我改變主意之前，趕緊滾。」

說完，霍景琛拂袖離開陽台。

留在莫祁棹一個人失落的看著布滿陰霾的天空，苦笑。

這應該是他早已經料想到的結局。

半個小時後，他的身影出現在住院部樓下，眼睛盯著小糯米的病房，微微一笑。

小糯米，你一定要熬過去。

以後，小舅舅就從你的世界裡消失了，你該是會開心的吧？

若是能有下輩子，小舅舅希望可以先遇見你。

我是壞人，但是，從未對你。

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為愛慘了。

愛啊，真是不美好的東西，可還是捨不得不愛了.......

很久很久，仰頭仰的脖頸微微發疼，他才垂眸，黯然神傷的離開醫院。

回到別墅，又被聞訊趕來的哥個莫祁傲狠狠的教訓一頓。

將莫祁棹抽的傷痕纍纍，最終莫祁傲扔下藤條，淡淡的說道，「莫祁棹，你終究是活成了你討厭的人。」

莫祁棹微微愣住，旋即躺在地上，緩緩閉上眼睛，眼角濕潤。

他活成了他父親那樣的人。

對女人，逼迫，不惜一切想要據為己有......

他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

小糯米一直睡了十八個小時才醒來。

驀的睜開眼睛，「媽。」

慕晚晚趕緊跑過去，「寶貝，醒了。」

小糯米緊緊的抓住慕晚晚的手，「媽，你告訴我，我小時候是不是救過一個叫喬一的男孩？喬一是不是喬北冥？」

慕晚晚驚詫萬分，囁嚅說道，「你......想起來了？」

小糯米眼睛裡含滿了熱淚，「媽，為什麼不告訴我？不告訴我我失憶了，我忘記他了？」

說著說著，淚雨滂沱。

原以為，幾個月的感情，他慢慢的就會忘記了。

可是如今才知道，那是喬北冥，她的喬一哥哥，十幾年的執念！

如是真的那麼容易忘記，他早就，另娶她人了。

她辜負了她的喬一哥哥，她放棄了她的喬一哥哥，所以她也失去了她的喬一哥哥。

天道輪迴.......

慕晚晚心疼的擦著女兒眼角接連不斷湧出來的淚，「寶貝，他不想看到你這樣的，他想要你幸福，你開心......」

小糯米淒涼的笑了。

幸福，開心？

好像距離她越來越遙遠了，伸手，完全已經觸碰不到......

*

M國

宮辭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除了藍桉用自己的手機聯繫小糯米以後，她都不敢和小糯米打電話。

藍桉風塵僕僕的回來，宮辭立刻迎上去。

獃獃的看著藍桉，一句話都不說。

藍桉一把將小姑娘抱過來，按在懷裡，「辭辭，我心裡難受......」

宮辭吸了吸鼻子，「藍桉，閣下他......」

藍桉聲音瞬間都變了，「不在了，再也不會有閣下了。」

宮辭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倏然崩塌，眼淚嘩嘩的留下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哭喬北冥英年早逝，還是替小糯米感到難過，或者是二者都有。

她以為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兩個人，忽然就散了。

天涯海角，也好過陰陽兩隔啊。

最起碼，那樣還會有念想。

這樣讓剩下的一個人萬念俱灰，該怎麼活啊！

過了沒一會兒，藍桉接到藍博的電話，藍博聲音悲愴，「我把鄭茂和舉報了，現在配合調查，不能回家，恩恩幫我照顧一下。」

金惠恩懷孕已經三個月了。

藍桉沉默半晌，重重的點點頭，「等你出來，北冥會保佑你的。」

這是M國的規定，下級舉報上級，在檢察院調查結果出來之前，舉報者是被拘留的。

美其名曰說是保護。

實際上......

若是裡面有鄭茂和的人，藍博一定會受盡苦頭的。

藍桉不可謂不擔心。

但是擔心也沒有辦法，這件事一定要有人去做。

北冥做不了了，他們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要幫北冥完成。

宮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藍桉，為什麼醫院會在第一時間把電話打給小糯米？」

藍桉想起這件事，心裡一緊，慢慢說道，「因為北冥給小糯米的備註是一生所愛。」

宮辭緊緊的咬唇，沒有讓自己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