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略微有些陰沉。

山腳下的雲彩壓的很低，似乎抬起手就可以碰到。

慕晚晚走到前院就看到傻糯米正蹦蹦跳跳的想要夠雲彩。

噗嗤一笑，正要過去打趣，倒是就看到緊隨自己而來的韓秋子。

兩個眼眶好像被人各打了一拳，打成了熊貓眼，整個人也是無精打采，好像霜打的茄子。

「昨晚沒睡好？」慕晚晚過去，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小臉，也怪霍景琛，非要拉著秋子一起過來看小糯米。

「我臉色看起來很差？」韓秋子不可置信的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裡面出現的人倒是把她自己嚇了一跳，差點就要扔了手機，「媽呀！怎麼那麼醜？」

「熬夜了吧？」慕晚晚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熬的，這裡信號不好，打電話都是斷斷續續，要跑到山下的村子，更不用說數據網。

「沒！」韓秋子回答脆生生，「我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夢，嘻嘻。」

「夢到什麼了？你這一臉春風蕩漾的模樣。」慕晚晚慧黠的揶揄著她。

小糯米撒丫子跑過來，舉起手，報告說道，「昨晚姨姨把小糯米抱在懷裡，不停的親親，親了小糯米一臉的口水。」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麼。」韓秋子抬腳踢了下小糯米的屁股，才笑嘻嘻的和慕晚晚討論，「姐，你說夢境和現實，是相反的，還是相近的。」

說完，她就危險的眯起眼睛，等待慕晚晚的回答。

那架勢，好像只要慕晚晚說出不討喜的話，她立刻就要撲上去咬死她一般。

慕晚晚給給一笑，冷靜一瞬，擰著眉頭道，「如果你做的夢是好的，那就和現實接近，如果是不好的，那就和現實相反。」

這個說法，充滿了生存的慾望啊。

韓秋子心情大好的抱住慕晚晚，在她臉上來了個麽麽噠，「姐，我昨天夢見……算了算了，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自言自語一陣，忽然像隻活潑的花蝴蝶似的，一溜煙飛跑了。

慕晚晚嫌棄的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突然好同情小糯米哦。

對了，她剛剛說什麼？

還說出來就不靈了？

當這是對著蠟燭許願？

韓秋子今天早晨跳五禽戲的時候，都配合多了，姿勢也好看多了。

程茗乙做好了早餐，正要招呼眾人去吃飯，然而走到前院，她餘光掃過門口的羊腸小路，突然激動不已。

連忙迎出去，大老遠就聽到她的聲音，「師姐，哥，你們回來了！」

被她叫做師姐的女孩莞爾一笑，成功接住她猛的撲過來的熊抱，「嗯，回來了。」

程銘甲伸出胳膊，虛虛的扶住女孩的腰，嗔怪的在妹妹腦門上戳了一下，「熊孩子快放開，你師姐身上有傷。」

「啊！」程茗乙迅速退後兩步，關切的上上下下打量著，「師姐，你沒事吧？」

「沒事。」女孩笑的溫柔，可溫柔中摻雜了些漠然淡漠，她眉眼彎彎，眸光清澈，可卻不達眼底。

三人有說有笑的進去院子，女孩率先和程老先生問安，「爺爺，我回來了。」

淡雅清新的女音，如同山間漸漸流淌的溪水，十分悅耳好聽，空靈輕盈。

跟著老爺子練五禽戲的慕晚晚和韓秋子同時轉身，對聲音的主人充滿了好奇。

可這一轉身，都懵了。

慕晚晚懵了，那個女孩也懵了。

「桑榆姐……」慕晚晚帶著鼻音的聲音艱難晦澀，她喊出來後，喉嚨就像被一口濃痰堵住粘連，再也發不出聲音。

「晚晚，你……」簡桑榆頭頂上似乎閃過一道悶雷。

她倒是聽說帝都會有病人過來求醫，可因為她一向不問這些事，就沒有過多在意。

而且他們來之前，她已經背著醫藥箱去胳膊受災的村子裡當起了志願者。

程茗乙看了哥哥一眼，食指在兩人身上來回一指，不可思議的問道，「原來，你們是老相識啊。」

簡桑榆有些無奈，倒還是點點頭，「她們都是我的朋友。」

說完，她拉著慕晚晚坐在院子裡，「上次在川城，我碰到霍先生，他告訴我你回來了，真替你們高興。」

「那時候霍景琛就見過你了？他都沒和我說，氣死我了！」慕晚晚嗔怒的瞪著神秘的貓瞳，表達自己的不滿。

「是我讓他保密的。」簡桑榆笑了笑，看樣子，她們夫妻還是濃情蜜意，感情絲毫不減，真好啊！

「桑榆姐，你……失聲什麼時候痊癒的？」慕晚晚知道簡桑榆是因為驚嚇過度才突然失聲的，可也記得陸辰年提起過，說有恢復的可能，可是幾率很小，最好以毒攻毒。

聽到這個問題，簡桑榆美好的水眸裡突然閃過一絲痛苦的掙扎，慕晚晚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舔了舔嘴角，心裡非常過意不去，想了想，把小糯米扯過來，「小糯米，快叫姨姨。」

小糯米鼓著小嘴巴想了好久，精緻的眉頭蹙起來，在慕晚晚要催促她的那刻，她突然腆著小肚子奶聲奶氣卻十分大聲的喊道，「嬸嬸！」

詭異的沉默。

尷尬。

還好簡桑榆親昵的抱起小糯米，「小糯米都長那麼大了，時間過的真快。」

小糯米嘻嘻一笑，抱著簡桑榆的臉，就胡亂親了一通，剛好這一幕被路過的程銘甲看到，他無辜的摸了摸下巴，真的好羨慕小糯米！

慕晚晚忙道，「小糯米很喜歡姨姨吧？」

小糯米點頭如小雞啄米，「當然啦，小糯米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嘻嘻。」

霍景琛去山下打電話，還沒回來，慕晚晚讓韓秋子下山找。

韓秋子含著一根狗尾巴草，大老遠就朝著霍景琛招手，「姐夫，你老婆喊你回家吃飯。」

霍景琛微微頷首，簡單說了幾句，掛斷了電話，迎面走上去。

兩人走在羊腸小路上，韓秋子沒話找話，「姐夫，你還記得陸辰年那個拋夫棄女的老婆嗎？我跟你說啊，她竟然是程老頭兒的徒弟！剛和程大哥一起回來。」

霍景琛眉頭微動，他握住手機的五指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