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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煙雨難為情》第七十九章 田園風光
段紹陵道:「這幾天你們都住在我家,想聊天有的是時間。現在應該先送陳醉回家,不然天色越來越黑,怕丞婧對這邊的路況不熟。」

眾人一聽有理,一起下了閣廳,此時她們的房間已經安排妥當,李丞婧便要先送陳醉回去。段紹陵想想還是跟她一起去,怕的是李丞婧回來的時候會多走些冤枉路,她已經開了幾個鐘的車,不想她再無畏地折騰,反正自己也沒什麼事。

街上已無多少行人,鎮上的夜晚出奇的安靜,靜地只有李丞婧的車子發出的聲音。鎮上就連燈泡都沒有普及,路上更不會有路燈。只有天上的明月射下的白光和街道兩邊的樹梢上掛的紅紙燈籠反射出來的紅光,交織相映,讓這個寧靜的鎮子還有一道暖色的光線。現在又多了第三道光,車子的前燈射出的白光。

開車這條街道後,走的儘是蜿蜒的田間小路,李丞婧開得很慢,藉著燈光,看到兩邊儘是密密麻麻的莊稼。

陳醉道:「我們家事真正的農民家庭,房子也是建在田野邊上。莫說跟紹陵家沒得比,就是比街上再尋常的人家也不如。」

李丞婧淡然一笑。「英雄不問出處,一時的貧窮又怎麼評判一個人的未來。」

段紹陵道:「其實住在田野邊上更有意想不到的趣味,我經常跑來陳醉家留宿。只是初羨和寶兒都在我家,不然今晚我還可以帶你留下來體驗一下。」

「盡瞎說,你不知道我家窮得只有兩個房間,哪有客房給丞婧。」

「那有何難,我們去跟老爹擠一屋子,把你的房間讓給丞婧不就好了。」

李丞婧忽道:「好主意,明天我把初羨接過來一起住兩天,寶兒就留在你們家好了。」

他們不再說話,天色更暗,也看不清段紹陵現在是何表情。

陳醉讓李丞婧把車子停下來,他已經到了。他們兩家離得不遠,在黑夜中也才開了近二十分鐘。黑夜中也看不清陳醉家的樣子,只看到是一座矮平的屋舍孤零零地矗立在山間。

陳醉下了車,取了行李。

「我們明天過來找你。」

陳醉點了點頭,也不用說再見,因為明天就見。往回走了幾步,聽到汽車悠長的篤聲後,再回頭,他們的車子最終也化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無邊的黑夜之中。

次日清晨,她們三個到了九點過後方才起床。走到門外,還以為自己看錯,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眼花。段老爺親自穿著園丁的衣服,拿著剪刀,半蹲著替院內的花卉修枝剪葉。他的手法小心翼翼,靈活度極高,一點都不輸給年輕的園丁。

她們昨日已覺得段老爺性情隨和,與眾不同。想不到這等小事,段老爺居然也會親自動手。要知道段家算不上大富,下人總還是有的。堂堂老爺,何須如此?

「段伯伯這麼有雅興,親自來修花。」三人已然走到了石桌邊上。

「是啊,我每隔幾天,就會來修修花,剪剪枝,已經養成習慣了。」段老爺口中說話,手上仍不停歇。說完後,才停下了剪刀,看著她們,「你們剛起床,還是趕緊去吃飯吧,我這就讓廚房幫你們準備早餐。」

李丞婧道:「先不急,段伯伯在這裏修剪了多久了?」

段老爺呵呵一笑,「我都是吃了早餐,差不多八點的時候就開始修剪了。」

段老爺吃了早餐才八點,那他起床的時候估計就是七點。她們三個睡到現在才十點才起來,好在自己是客人,不然就真的不像話了。

段老爺左手捶了捶腰間,必是蹲了久了,腰酸背痛也是正常。鄒寶兒離他最近,扶著他坐到一旁。

「再修剪完那四盆,就全都修剪完了。」段老爺指的是左上角的兩盆茶梅。

鄒寶兒對他說道:「段伯伯,其實我也喜歡種花養草,剩下的兩盆茶梅,就讓我來替你修剪吧。」

面對鄒寶兒的自動請纓,段老爺微一遲疑,也不知道是不信任還是不好意思麻煩她。李丞婧想起剛認識鄒寶兒的時候,就是在她家的後園之中,連忙說道:「對的,寶兒也深諳此道,讓她幫你修剪吧。」

段老爺推辭道:「那怎麼成,你們是來我府上做客的,而且你們還沒吃早餐呢。」

李丞婧堅持:「我們不餓,而且寶兒剪地快,很快就好了。」輕輕從段老爺的手中拿了剪刀遞給鄒寶兒。

鄒寶兒走過去蹲了下來,開始修剪花枝。段老爺起初還擔心鄒寶兒是逞強出頭,看了一會兒,只見鄒寶兒姿勢嫻熟,且手法輕快,卻是愛花之人,再不擔心。

冷初羨贊道:「段伯伯不但知識淵博,還如此情操高尚,真像古人所說的隱士一般。」

段老爺笑道:「這個高帽就承受不起了,只是年輕的時候比別人多跑了點地方罷了。」

李丞婧道:「我們都是衷心敬佩您的,段伯伯又何必自謙呢?現在我才發現紹陵那麼優秀,是因為他的身上有您的影子。」

「紹陵優秀,你還是照樣看不上他。」

李丞婧訕然一笑,說道:「我和紹陵是彼此尊敬的好朋友,要說喜歡他的姑娘,那自然也是有的。」眼神一瞥,在指引著段老爺往前面看。

鄒寶兒的動作比段老爺自然快得多,剛好修剪完畢,站了起來,走過來將剪刀放在石桌上。

段老爺不由得多看了鄒寶兒兩眼,「有勞寶兒姑娘了。」

鄒寶兒笑著搖搖頭,「小事,我在家也經常做。」

這時候,段紹陵從房間走了出來,見他們都在這,「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段老爺笑道:「幾位姑娘來幫我修剪盆栽來了。」

李丞婧道:「幫您的是寶兒,我們可什麼都沒有做。」

「紹陵,你帶她們去閣廳,讓廚房幫她們準備早餐吧。」

「趕緊吃了早餐,我們該去找陳醉了。」

她們跟段老爺打了聲招呼,跟著段紹陵一起去閣廳。道了閣廳後,廚房很快盛了粥上來,卻只有她們三個人的。

「紹陵,你吃過了麽?。」

段紹陵輕點了點頭,「我早就吃過了,見你們還沒起來,就在房間待了一會兒,直到剛才聽到你們的聲音,這才知道你們已經起來了。」

她們趕緊吃完,一起去找陳醉。

現在的街道比昨天剛來的時候要熱鬧的多,陽光下,人來人往,又不吵鬧,使得寧靜的小鎮中多了一份蓬勃的朝氣。

當車子開往田間小路的時候,兩邊被收割過的莊稼只剩下麥梗蕭索地矗立在土壤裡,儼然構成了一副蒼勁淒美的潑墨山水畫。即便傷痕纍纍,也沒有被泥土淹沒的跡象,彷彿在等著春天的來臨,它們會重新在土壤裡重生。

穿過這片田野,車子快開到陳醉家的的時候,段紹陵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跟陳醉去讀軍校的事情是瞞著陳老爹的,我們隻說是去城裏念書。待會兒你們要口氣一致,就說是我們在城裏的大學同學,莫要穿幫露餡,惹得老爹放心不下。」

她們三人微感詫異,也無暇問及緣由,都記了下來。

陳醉的家是最普通,最灰白的水泥房,坐落在一片空曠的泥石地上。門前約莫五十米的地方,還種著幾排綠色的有機蔬菜,讓這片貧瘠的土地,提前有了春的氣息。李丞婧選好了位置,將車停了下來。

暗紅色的木門往外推開,走出來的不是陳醉,是一位老伯,他的年紀比段老爺好像大著幾歲。相比於段老爺的清瘦豐朗,他的形體尤為健碩,他的膚色甚是黝黑,一看便知是莊稼裡最樸實不過的勞動農民。

他們都知道他是誰,還是段紹陵先迎了上去,「陳老爹好。」

「段少爺來了。」陳老爹笑著,客氣地回了一句。

段紹陵道:「老爹總是叫錯,不是跟你說了叫我名字就好了麽。」

陳老爹笑著點點頭,也不叫他。

「陳老爹好。」三位女生同時上前打招呼。

「陳醉跟我說了,今天你會帶幾個你們城裏的大學同學一起來。」看了看她們三位,說道:「我在這裏種了大半輩子的莊稼,就沒有看到過像三位這麼漂亮的姑娘,就是城裏面,比你們漂亮的也是沒有的吧。」

陳老爹是個沒有多少文化的莊稼漢,不能像段老爺那樣用優美的形容詞來比喻她們的美,就用最簡單樸實的語言來抒發自己的情懷。

不管是怎樣的語言都道出了不爭的事實,能比她們三位還美的女生是絕無僅有了,即使是慈祥如姐姐如母親一樣的薛清凝,跟她們三位相比也不落下風,也不過是和她們平分秋色。

她們被誇得多了,也只是淡然一笑,不會再有過多的羞澀。

「老爹,陳醉去哪了?不會還在裏面睡覺吧?」

陳老爹輕笑,「沒有,陳醉早就起床了,還告訴我你們今天要來,他現在正在後面......」身子轉左,手指往左後方一指。

陳醉從後面轉了出來,他的兩隻手各拎了一隻血淋淋的剛殺的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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