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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煙雨難為情》第八章 螢火蟲
段紹陵走在前頭,俯身又勸:「老伯先別急,你看這賣莊稼也不是一兩日就湊得到錢,外邊就要開學了。這錢我也不是要白白送給陳醉,不然你看這樣吧,這錢是我借給陳醉的,將來陳醉有出息了可是要連本帶利地還給我的。」從懷裏掏出一張早已寫好的借據,大概他也知道陳老伯人窮志不短的骨氣,早就留了後手。

陳老伯想了想,又問:「陳醉,你覺得呢?」

「爹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努力賺錢,不但會把錢還給紹陵,還要接你到城裏過好日子。」這番說辭是他們昨晚商量對策的時候早已排練一遍,陳醉現在看著老父對他的期望,再說出這番話來決不是如排練一般的有口無心,愛國之心或許尚不明顯,但要讓老父過上好日子的決心從這一刻開始。

陳醉走到桌前拿起毛筆在右下角簽上自己的名字,把借據交到段紹陵手中。

段紹陵趕緊將收據收在懷中,」陳醉,你這幾天準備一下,等我這邊安排好了我們一起出發。」

陳醉送段紹陵出了門,從陳醉家走出幾裡,伸手進懷裏掏出借據,走到田野處,將它揉成一團,往後一甩,慢慢浸透到田野的泥濘之中,永埋土裏。

要讀軍校,還要有本地學校的文憑。要拿到文憑,就必須要考試並取得優異的成績,學校才會予以證明。以段家在本地的名望,其實只要段老爺去說一聲,這份證明根本連考都不必去考。

但段紹陵是抱著決心去讀軍校,更何況以他們的成績水平根本不需要弄虛作假,大可堂堂正正地拿到文憑證明。

考了兩天,又等了兩天,再距離軍校開學還有六天的時候他們都拿到了學校予以證明的優等文憑。

陳老爹那邊當真以為陳醉是去城裏上普通大學,不想一味地花段紹陵的錢,趁著還有時間,趕緊把手上現有的收成賣了,換些自己的錢讓陳醉帶在身上。陳醉忽然覺得這麼騙父親心中有些愧疚,不管上大學,還是軍校,他已打定主意將來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讓父親過上好日子。

陳醉母親早逝,父子相依為命十年,臨走之別更是說不出的傷感。好在段紹陵那邊已經囑咐父親暫時對外要聲稱自己和陳醉是去城裏上大學,先不讓陳老伯這麼快知道真相,能瞞多久算多久。還特別交代父親要在生活上對陳老伯多加關心,春風秋收之際要派人幫忙,確保他們家莊稼的收成。

又過了一天,兩人各自告別自己的親人,踏上軍校之路......

草叢裏不時地泛出瑩瑩黃綠之光,是螢火蟲。他們在鄉下的時候,時常喜歡拿著一個瓶子裝螢火蟲。也絕不傷害它們的性命,觀賞不到一個小時又打開瓶口,放了它們。

往四周望了一圈,找到一個空瓶,兩人開始一隻隻抓進瓶裡。

一隻,兩隻,三隻……

身手靈巧的他們很快就抓到了一百隻,放在面前,瓶中綻放的螢光為黑夜點亮一盞明燈,照著前方,這時候,看到了兩個人影正朝著他們而來,是兩道倩影。

「哇,丞婧,你看,好漂亮的螢火蟲,像一顆顆星星一樣。」冷初羨最先發出了驚嘆。

「初羨,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也是我的同學,陳醉,段紹陵。」

他們同時對冷初羨微微一笑。

在食堂的時候他們互相沒有打過照面,是以陳醉和段紹陵知道她是李丞婧的室友,而冷初羨並不認識他們。

李丞婧說道:「你們大晚上真是好興緻啊,我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怎麼會?」他們伸手表示對她們的歡迎。

兩人坐了下來。

四人圍成一圈,螢火蟲照著他們的臉上熠熠生光。這麼近得距離陳醉清楚地看著兩個女生在沒有粉妝的修飾下五官精緻而嬌俏容顏。怕慌了心神,轉而笑道:「我和紹陵是在鄉下長大的孩子,從小沒什麼好玩的,就喜歡在山水田野裡捕捉各種蛇蟲鼠蟻。」

李丞婧點點頭,「原來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怪不得看著感情那麼深厚。」

「你們也是睡不著麽?」

「是我在宿舍裡悶得慌,就拉著初羨陪我出來走走,這麼巧就看到你們也在這。」

洗完熱水澡後,李丞婧覺得疲憊盡去,全身舒暢,一點睡意都沒有。她發現冷初羨就是個宅女加書蟲,只要在宿舍,她的手裏都是拿著一本書孜孜不倦地看下去,這方面李丞婧就比不上她。

見外面皓月瀾瀾,星空璀璨,窗外又不時地吹來徐徐涼風,便邀請冷初羨陪自己去外面走走。冷初羨本想看書到困頓時自然睡著,李丞婧又誠心想邀,便放下書本陪她出來。

李丞婧突然又正色道:「初羨你知道麽?剛才如果遠遠看到的不是他們,我就不會帶你過來,而是繞道往他出,隨便走走逛逛。」

冷初羨一直注意力都在看著瓶子裏的螢火蟲似群蝶飛舞,陡然聽到李丞婧如此高調地稱讚這兩位男同學,目光立時轉移到李丞婧的臉上,輕笑道:「哦,這才不過兩天,幾十個同學裏面,你對這兩位新同學就有這麼好的印象,看來你這兩位同學的身上一定有過人之處。」

李丞婧不避諱地說道:「那是當然了,陳醉可是我們能力最優秀的同學,不僅能力最佳,而且對同學們仗義相助,有情有義。紹陵為人穩重,想事周全周到,是可以令人相信和可靠之人。」

陳醉笑著謙遜:「你別聽丞婧瞎說,我們可沒有她說的那麼好。」

段紹陵亦道:「我們反倒覺得丞婧你巾幗不讓鬚眉,這才是正在的過人之處。」

冷初羨笑了笑,「丞婧,你拉我出來是要聽你們互相誇獎的麽?我知道你們都很優秀,將來都會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是今晚我們難得坐在一起,這麼好的月色,這麼美得螢火蟲,能不能先聊些有趣的事情?」

李丞婧想想也是,又道:「有趣的事我也想起了一件,陳醉,你昨日說過你之所以以醉字為名,是因為你出生的時候是從酒缸裡蹦出來的,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蹦出來的?能不能給我們講講?」

「啊?酒缸裡蹦出來的?」冷初羨的反應同樣吃驚。

「是啊,我還從來沒見過從酒缸裡蹦出來的人,你說這算不算有趣?」

「你們真的想聽?」

李丞婧道:「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麽?」看他的神情吊足了旁人的胃口,又一點都不像。

陳醉見她們都很有興趣,不再賣關子,娓娓道來:「我方才說了我是從鄉下來的窮小子,在十幾年前,家裏的房子比現在更加破落,擋不了風,遮不住雨。

就在我出生的那一日,我爹找來了穩婆來替我娘接生。當時外面狂風大作,過了一會兒,直接吹破了木窗上的糊紙。我娘躺在床上開始腹痛難忍,生產之時如何能夠再經受風寒,就算把我生下來,也勢必落下病根不可。

那種情況之下再要帶我娘去醫館去找大夫也來不及,我爹情急之下看到旁邊的大酒缸,我爹喜歡喝酒,又不想花錢買酒,只能自己釀的一缸米酒。那時也顧不得許多,二話不說,找了兩個空桶將裏面的酒倒了出來。缸大桶小,兩桶下去,還有一些酒沒倒完,我爹又想找幾個盆來裝,只聽得我娘叫痛之聲更加撕裂,就連穩婆也在催他,一咬牙,酒缸往外一翻,剩下的米酒順著門口流了出去。

然後拉下被褥鋪在缸底及內圈之中,我爹和穩婆再一起將我娘抱入酒缸之中,幸好我娘個子不高,身子也偏清瘦。他們再以床單圍住我娘的四周抵擋冷風的侵襲,又一番折騰之後,我爹聽到從酒缸裡傳出孩子的哭泣之聲。

將我和我娘抱到床上之後,我爹又將窗戶紙重新糊了幾層。整個屋子都是酒的氣味,我娘跟著我爹早就習慣這種味道,可是我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哪裏受得住,哭了一會兒,就被酒氣熏得睡著。

我一睡著,我娘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接下來他們就在想要幫我取什麼名字。

我爹自己好酒,又見我剛出生就和酒結緣,想也不想就說要給我取名叫陳酒。我娘讀的書多一點,胸中的墨水自然也多。覺得這個名字太過俗氣又難聽,當場否決了我爹的意見。

我娘看了看懷中的我被酒氣熏得睡著,稚嫩的臉上多了一層憨醉之態,定然沉醉在夢境之中.。與酒字相比之下醉字更有意境,又恰巧我姓陳,陳醉與沉醉同音,是以替我取名為陳醉。只要我娘說好,我爹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冷初羨聽完笑出了聲,「你的出生果然有趣的很,名字也很有趣。」

「那這麼說你應該很愛喝酒咯?」李丞婧好奇地問他。

陳醉還沒開口,段紹陵搶著說道:「他十歲開始喝酒,現在他們家的酒已經有一半是進了他的肚子裏。」

陳醉自我解釋:「我總不能辜負我娘特意為我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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