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啊，皇帝為什麼要殺你全家？」

徐添往嘴裏丟了顆花生，道。

「我揭發了五皇子的罪行，送他兒子上了刑場，他恨我是必然的，會報復我也是可以預見的，以他一國之君的權勢，捏死我一個區區商旅之家又豈在話下？」

周澤旻回道，依然有些不忿。

徐添理所當然道：「說得不錯，你覺得全天下只有你知道這個道理麽？」

周澤旻道：「這個道理想必除了我之外，是個人都知道吧。」

「對啊，全天下人都知道這個邏輯，那倘若你一家有一天突發意外死光了，就算再神不知鬼不覺，做得再隱秘，你覺得天下人會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嗎？」

徐添又問。

周澤旻沉默。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你覺得他身為一國之君，會為了替一個負罪該死的廢皇子除掉你周家，讓天下人知道他心胸狹窄甚至蓄意殺人？」徐添問道，「這樣他豈不是與五皇子一樣，會罪加一等，凌遲處死？」

「如果你們一家消失了，他是最有殺人動機的人，而且全天下都知道這件事，他豈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徐添看著他道。

「但凡你家稍有閃失，天下人都會以為是他做的，所以他反倒更希望你們一家福泰安康，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給他老人家添麻煩才好。」

「所以，放心的去吧。」

徐添莞爾一笑。

「既是如此，我當初何必要為了袒護五皇子而作假證？」周澤旻悔不當初道。

「對啊，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徐添聳聳肩，「我一點都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想不開，幹嘛包庇五皇子，你以為那才是自保，殊不知揭發他才是最好的自保手段，不然你一直不安全，總有一天五皇子會殺了你，畢竟你是唯一知道他秘密的人。」

周澤旻沉默了一下，道：「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個道理……」

「就算我告訴你，你就會翻供對付五皇子嗎？恐怕你也不會有那個勇氣吧。」

徐添道。

沒有說出來的實話是，何況你多半寧可為了更觸手可及前途繼續攀附五皇子，也不會為了那一絲被五皇子滅口的風險去背叛他。

周澤旻仔細想想，要不是爹媽死了，光知道這個道理，他恐怕還是不太可能翻供。

他了解自己，多半會選擇信任五皇子，畢竟他如果一直掌握並死守著五皇子的秘密，再加上本來他就是五皇子的親信（狗腿子），他會相信五皇子會一直帶著他扶搖直上，來日獲得很多展現才能的平台和機會，成為朝廷紅人，功成名就，光宗耀祖……

所以他不說話了。

因為無話可說。

徐添說的的確是對的，無可辯駁。

「不管怎麼樣，我經歷過無比的絕望，今天還是謝謝徐師，把我的父母還給我。」

周澤旻深吸一口氣，道。

徐添擺擺手：「你的父母本就還在，所以不必感謝我，我設局害你傷心絕望本是我對不住你。嗯，非要感謝我的話，就感謝我救了你的良心，讓你這輩子可以不用帶著愧疚，依然可以昂首挺胸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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