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室的大門緩緩打開。

守在外面的席玖立刻站起身，無聲的看向聶北樓和褚玉江。

聶北樓看了他一眼，道：「小七在裏面。我給她餵了安神葯，你抱她去隔壁睡會兒吧。」

席玖微微頷首，轉身走進催眠室將阮柒抱了出來。

剛剛在催眠過程中，阮柒為了攻擊褚玉江耗盡了精神力。此刻她的臉有些發白，雖然服用了安神葯，可精神力耗空所引起的頭痛讓她睡得並不安穩。

席玖看著懷裏的小姑娘，心疼極了。他將她小心翼翼的團在懷裏，用腳尖踢開隔壁臥室的門，抱著人走了進去。

沒過多久，席玖再次從臥室中走出。

屋外，褚玉江和聶北樓正在喝茶。聶北樓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安頓好了？」

席玖『嗯』了一聲。

聶北樓沒再說話，端著茶杯低著頭，眉心緊鎖。

席玖沉默的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半晌，他開口：「北樓先生，今天的催眠……」

「失敗了。」聶北樓知道他要問什麼，「小七潛意識的抵觸情緒比我們預想的要更強，剛才她攻擊了褚師兄。」

之前催眠時，席玖已經通過監控看到了催眠全程。

監控軟件能聽到催眠室的聲音，他自然也知道屋裏都發生了什麼事。

正是因為知道，心情才更沉重。

席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除了強製催眠，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聶北樓緩緩搖頭。

「這是目前為止能讓小七恢復記憶的最有效方法。柔和手段的精神力催眠對她並不起作用。」

席玖聽到這話，心頭一沉。

強製催眠是需要電擊的。

席玖以前在接受軍事化特訓時，為了鍛煉意志曾做過專業的電擊訓練。那種痛苦非一般人能夠忍受，即便是他也緩了整整一天才恢復。

阮柒那麼又嬌又軟的小姑娘，怎麼能做這個？

席玖臉上寫滿了抗拒。

聶北樓注意到他的表情，將茶杯放在桌上，沉聲道：「我知道你心疼小七。我是她師父，對她的心疼不比你少。但是老褚有一句話說的對，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我們捨不得小七受罪，那她未來面臨的也許就是死亡。」

阮柒已經死過一次，聶北樓無法接受她再死第二次。

所以，為了阮柒能活著，必須狠下這份心。

聶北樓所說的道理席玖都懂。

他知道強製催眠是對阮柒最好的選擇。可理智上他理解，情感上卻無法接受。

席玖沉默了很久，才啞著聲音道：「今天隻做了一次催眠。北樓先生，我們不如再試兩次。如果實在不行，再用電擊。這樣可以嗎？」

聶北樓和褚玉江對視一眼。

褚玉江思索片刻，點點頭：「也好。再試兩次，說不定下次小七就接受了呢。如果催眠三次不成，到時再用電擊。」

聶北樓也跟著輕輕頷首。

席玖見兩人同意，心裏繃緊的那口氣終於緩緩吐了出來。

……

阮柒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

安神葯的藥效有十二個小時，可阮柒頭太疼了，提前六個小時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還沒等看清自己在哪個房間，眼前就一陣天旋地轉。

阮柒連忙又閉上眼睛。

太陽穴和後腦杓針扎似的疼痛，

即便閉著眼，也能感受到漂浮在大海上一般的眩暈感。

除此之外，胃裏也噁心的難受，胸口一陣陣發悶想吐又吐不出來。

阮柒難受的弓起腰，兩隻手捂在肚子上。

這時，一隻溫熱的大手忽然落在她的額頭。

阮柒聞到熟悉的氣息，想要睜眼看對方一眼。可眼睛剛睜開，濃烈的眩暈感又撲面而來。

坐在床邊的席玖見她臉色不對，低聲問：「頭暈？」

阮柒難受的『嗯』了一聲。

她小眉頭皺得緊緊的：「玖玖，我噁心。」

席玖心疼的把手放在她胃上，柔聲安慰道：「壓製精神力的葯還有兩小時失效。寶寶再忍耐一下，晚上給你買好吃的。」

阮柒現在噁心的隻想吐，不想吃。

不過她還是執著的報出菜名：「我想吃周記的手撕雞，帝都大學小吃街的烤鵪鶉和酸辣粉，還有蓬萊閣的海鮮鍋和禦膳齋的佛跳牆。」

好傢夥，地上跑的海裡遊的天上飛的全有了。

想要把這幾樣菜買齊，還得把帝都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全跑一遍。

不過席玖一點也沒覺得麻煩，他笑了一聲，寵溺的道：「好。等你不那麼難受了，我就開車去買。還想吃別的嗎？」

阮柒想要搖頭，可腦袋剛晃到一半，強烈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與此同時，胃裏翻江倒海直往喉嚨裡沖。

「玖玖我想吐！」

席玖立刻把早已準備好的小盆端起來。-

阮柒抱著盆，臉色一白，頓時吐得稀裡嘩啦，撕心裂肺。

席玖一邊端著盆，一邊心疼的輕撫她的後背。

阮柒吐的喘不上氣，眼淚都嘔出來了，漂亮的小臉上糊成一團狼狽不堪。

席玖卻半點也不嫌棄。等阮柒吐完，他把小盆放到一旁，然後抽出紙巾小心翼翼的給她擦臉擦嘴。

「寶寶，漱口水。」

阮柒接過水杯喝了一口，然後吐掉嘴裏難聞的味道。

吐完了，胃裏舒服了，身體也徹底沒了力氣。

阮柒難受的倒回床上，人都已經要虛脫了，還不忘氣若遊絲的提醒席玖：「嘔吐物倒進馬桶衝下去，難聞……」

席玖知道她這是在不好意思，也不揭穿，端起小盆去了衛生間。

等把嘔吐物處理完，他又拿出一條溫熱的濕毛巾。

「寶寶，擦擦臉好不好？」

阮柒虛弱的應了一聲。

席玖單膝跪在床上，彎著腰，一隻手撐在阮柒耳邊，另一隻手拿著熱毛巾小心翼翼的幫她擦臉。

他的力道很溫柔，溫熱的毛巾從阮柒額頭滑過，眼角、臉頰、鼻尖、嘴巴……每一個地方都被細心的顧及到。

等擦完了臉後，席玖又抓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乾淨，連指縫和手腕都不放過。

阮柒感受到男人的細心，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眼前還是一片眩暈，她強撐著看了席玖一會兒，小聲問：「玖玖，你吃午飯了嗎？餓不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