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格林在點球點上把球擺了又擺，顯得很謹慎，此時此刻主罰點球，身上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

場邊的兩位教練也迥然不同，多梅內克繫上風衣的扣子，夜深了，球場裡更冷了。

而那邊的李過把羽絨服脫了扔給陳安，「陳安，我告訴你，待會陳格林把球踢進了以後，我就衝進球場和孩子們一起慶祝。」

「呵呵，你不怕裁判把你罰上看台啊。」

「只要球進，就算禁賽也無所謂。」

嘴上慷慨激昂，但李過此時很緊張，中國隊球員很緊張，電視機前的中國球迷很緊張。

上一次中國球迷面對點球這麼緊張可能還要追溯到1999年，美國玫瑰碗球場，女足世界盃決賽，最後中國隊差一個點球，惜敗美國，當時中國球迷也是熬夜看球的，看完了點球大戰。

「對了，陳安，點球進了，我給你買車，你喜歡的那輛蘭博基尼，我買給你。」

陳安只是呵呵一笑，他知道李過無非是沒話找話，他真的很緊張。

*****

曼丹達在門線上扭動身軀，雖然他不擅長杜德克的麵條舞，但還是試圖用誇張的肢體動作來干擾陳格林。

主裁判盯著大禁區線，確保沒有人越界，主裁判指了指紀科和法國隊的克裡希，他們兩個一隻腳已經踩進禁區了，按照規則這是不允許的。

主裁判一聲哨響，最緊張刺激的一刻到來了，陳格林開始助跑，射門。

「我的天啊，曼丹達撲出了陳格林的射門，陳格林踢了一個半高球，這是守門員最喜歡的那種球，」段暄幾乎是咆哮了，這球太可惜了。

但一旁的徐陽注意到了裁判的手勢，「暄，你看！」

定睛一看，主裁判的手重新指向了點球點，也就是說這球重罰，從慢放很容易看到，克裡希在陳格林射門之前就跑進禁區了，按照規則，中國隊重罰。

李過知道越是優秀的射手越不擅長罰點球，因為想太多，罰點球其實需要的是沒心沒肺。

「換人吧，李過，」陳安說。

如果這次還是陳格林來踢，那壓力是更大的，當年巴喬用了四年走出了94年的點球陰影，而很多人乾脆就永遠走不出來，比如後來的羅本，在2012年那場蕩氣迴腸的歐冠決賽之後，羅本再也不罰點球了。

「不，我相信陳格林，從我在美國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他是不一樣的。」

李過絕對相信陳格林，但外人就不理解了，比如在現場的中國球迷。

「換個人來踢吧，比如周盾，這球對於中國隊來說太重要了，」有球迷在自言自語。

當陳格林再次站在點球點前的時候，現場安靜了許多，就連嗚嗚祖拉的噪音聲都減小了，也許此時此刻緊張的不僅僅是中國人吧。

平靜一下心情，陳格林看了看球門的右上角，然後後退，助跑，在陳格林眼中，只有自己，足球和球門，沒有對方的守門員，他踢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腳，決定一個國家期待的一腳球。

*****

「進啦！」

「進啦！」

「進啦！」

……

段暄一連喊了20幾次「進啦！」，此時他彷彿化身成2006年的黃健翔。

中國隊全員出動，奔向角旗杆，滑跪慶祝的陳格林很快被淹沒了，就像海邊的湧浪淹沒了沙雕一樣。

其中最興奮的還是李過，他也是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他挽住陳格林的臉，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我就知道你行的！」

「嗯，」

不善言辭的陳格林用最簡單的方式回應李過，大家都知道這球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進球，而是很可能把中國隊送進16強。

法國隊那邊是不服氣，他們圍著裁判在爭論，在罰點球的時候球員提前進禁區是很常見的，一般情況下只要是沒有干擾比賽的，裁判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最激動的當然是克裡希，他那一腳就是踩出法國隊的天堂和地獄的差別，為此克裡希還因為對裁判不敬而吃到一張黃牌。

*****

比賽重新進行的時候已經進入傷停補時，補時5分鐘，中國隊這邊全部回收，連紀科和陳格林都退回來了，法國隊那邊除了門將之外，全部壓過半場。

足球場上瞬息萬變，原來防守的一方現在變為需要搏命的一方，而這僅僅就是因為一個球。

「盯死裡貝裡，」

「盯死亨利，」

「盯死xxx，」

李過在場邊咆哮著，最後時刻也是最緊張的，絕殺，反絕殺，足球場上這樣的故事太多了。

到了傷停補時4分鐘的時候，李過就開始頻繁「騷擾」裁判了，指著自己的手表示意裁判注意時間，馬上到了啊，不要超時了。

此時中國隊替補席上的球員全部站起來了，就等最後裁判三聲長哨，比賽結束，中國隊創造歷史了。

「呼」是一聲，裡貝裡在禁區外的一腳遠射嚇的中國球員寒毛都豎起來了。

最終裁判吹哨了，2比2。

身穿白色球衣的球員一個個掠過李過，奔向球場，李過沒有隨著他們，而是在轉身尋找一個人，多梅內克。

一個落寞的背影正準備走進球員通道的時候，李過在身後喊了一聲，「嗨，我們賽前喝一杯的約定還算數嗎？」

多梅內克驚訝的轉身，微笑著說：「當然，」然後繼續自己的腳步，老實說看到這一幕，李過還是有些傷感的，足球教練大概都有這麼一天的，無論多麼輝煌，就算溫格，穆裡尼奧那樣的大牌，不也有被人球迷戳脊梁骨罵的時候嗎。

但李過暫時不去想那些了，在今晚李過是成功的，小組賽一勝一負一平，成績雖然算不上很好，但晉級了，這是最重要的。

李過快步走向中國球迷方陣那邊，中國隊球員都在致謝球迷，球迷在揮舞國旗，那一幕溫馨而感人，李過跑過去，球迷開始喊李過的名字。

「李過，」

「李過，」

也有人喊李過萬歲，李過揮揮手，心中感覺有一股暖流在湧動。

ps：南非世界盃上法國隊最後內訌兵敗如山倒，所以我也不算太yy吧（求推薦票，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