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

盛清彥足足暴躁了半個小時才漸漸平靜下來。

坐在沙發對面，看著對面兩人。

盛清歡一直低著頭，沒聽見盛清彥說話，她又悄悄抬起頭去看他。

還從來沒見過二哥這個樣子。

她有些忐忑。

盛清彥靠在沙發上，面容嚴肅。

模仿著盛北弦平時教訓他的語氣道，「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哐當。」

正廳的門打開。

盛清爍步態優雅地往正廳走。

單手背著書包。

他剛從市圖書館回來。

盛清彥看到他，好像有一種找到同盟的感覺。

噌一下從沙發上蹦起來，衝到盛清爍面前。

「哥，我跟你說，大哥和小妹，他們……他們……」盛清彥語無倫次，故意壓低聲音，「他們剛剛在親嘴兒。」

盛清爍淡淡瞥了楚默一眼。

這事兒被盛清彥知道，基本上就離全家知道不遠了。

老媽他倒是不擔心。

老爸那一關可不好過。

在盛北弦看來，全世界沒人能配得上他女兒。

「哥，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盛清彥瞪大眼睛，有些差異於盛清爍的反應。

「我難道要像你一樣？」盛清爍哼笑一聲，「上竄下跳，恨不得將房頂都掀起來？」

盛清彥：「……」

他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被噎死。

盛清彥不敢跟楚默叫板，盛清爍又不理他，他只能看向盛清歡，「盛清歡，你行啊，早戀？」

盛清歡抿抿唇。

楚默狠狠瞪了盛清彥一眼，「閉嘴！嚇到歡歡了。」

「你……」盛清彥對上楚默冷漠的眼神，「得，我不說了。」

他又看向盛清歡。

小丫頭不敢正眼看他了。

行啊。

他日防夜防，就防著學校裡那幫小兔崽子惦記她。

現在倒好，沒防住身邊的人把她給叼走了。

晚飯間。

盛清彥整個人不對勁。

看看楚默，看看盛清歡，最後又看看盛清爍。

有秘密不能說的感覺真的要憋死他了。

「吃飯還不老實，身子有虱子啊，動來動去，毛病！」盛北弦睨了他一眼，說教道。

盛清彥：「……」

在鬱悶中吃完了飯。

楚心之起身說，「歡歡，我去樓上給你整理一下書桌，飯前路過你房間，你那桌子也太亂了。」

「……我昨天晚上找一本書，就給翻亂了。」盛清歡捂臉道，「媽媽，我一會收拾吧。」

「你坐著吧，我去收拾，反正沒事。」

「那好吧。」

楚心之上了三樓。

盛清歡房間。

書桌上亂七八糟地堆著書籍資料，卷子，筆。

楚心之嘆息一聲，搖搖頭。

一本一本書幫她整理好，豎起來，用小書架夾住。

厚厚一本字典攤開放在桌邊。

楚心之笑笑。

那丫頭可能用完，不記得收起來了。

她拿起字典，準備放進小書架裡。

嘩啦啦。

從裡面掉出來一堆紙張。

正面朝上。

每一張上面都畫著畫像。

沒有鮮艷的色彩，純粹用黑色水筆勾勒出來的畫。

極為逼真。

楚心之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堆紙。

她一向注重對孩子的教育，一般情況下，沒得小丫頭的允許，絕對不會亂翻她的東西。

眼下，這是個意外，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小丫頭隨了她，對畫畫頗有天賦。

隻消一眼，她便辨認出畫中的人是楚默。

不僅僅因為盛清歡畫得相像，而是每張畫中人的眼睛都用藍色水筆點綴，讓人一眼看出畫中人有一雙藍眼睛。

楚心之輕蹙眉心。

一個想法在心底滋生。

小丫頭喜歡的人，不是別人，是楚默？

那楚默呢？

也喜歡她嗎？

腦海中一瞬間出現很多兩人相處的畫面。

楚默自小就寵愛歡歡。

她甚至都不能確定楚默對歡歡的是兄妹之間的呵護，還是男女之間的情愛。

「媽。」背後傳來盛清歡的聲音，「你都整理好了。」

小丫頭進來，眼見楚心之手裡握著的一堆畫紙，臉色微變。

她咬著唇，低下了頭。

楚心之回過神，忙說，「媽媽不是故意的，幫你收拾東西的時候，從裡面掉出來了。」

她轉過身看向小丫頭。

「歡歡喜歡的男孩子是默默？」

盛清歡緊咬下唇。

一句話說不出。

見她這樣子，楚心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把畫紙重新夾回字典裡，拉著盛清歡在床上坐下。

「什麼時候的事？」

盛清歡都不敢說話了。

如果她說好多年了，會不會被媽媽罵？

「他也喜歡你？」楚心之沒繼續糾結前面那個問題。

盛清歡點點頭。

楚心之：「……」

這兩個孩子，居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就……在一起了？完全沒發現。

要不是她不經意間發現這些畫，她都根本一點都沒察覺到。

主要是楚默和盛清歡之間的相處方式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子，就算兩人在他們面前擁抱一個，親一下面頰，他們也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想到此，楚心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她定了定神，嚴肅道，「歡歡，你真的確定你對默默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嗎？而不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或者依賴？」

盛清歡低頭，對著手指，暴露了小女孩的小心思。

「媽媽，我能明白。」

「真的？」

「嗯！」盛清歡用力點點頭，看著她，「我喜歡默默，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不想他對別的女孩子這麼好。」

楚心之撫著額頭，突然之間好像不知說什麼好。

這心思雖有些稚嫩，甚至有些可笑，卻也足夠證明了她的想法。

「好了，媽媽知道了。」楚心之捏捏她的手，「別的事媽媽可以幫你瞞著，可這件事媽媽得和你爸爸商量。」

不算小事了。

楚默的身份雖未對外公布，四大家族圈子裡的人卻都曉得他是她領養的孩子。

如果將來有一天，楚默要娶盛清歡，那些人明面不說，私底下免不了要議論幾聲。

她可不想她的女兒受到一丁點的非議。

幸虧，她當初領養默默並未走法律程序，沒辦領養手續。

兩人在法律上並不是兄妹。

不然，真有點麻煩了。

「告訴爸爸啊？」盛清歡慘兮兮地看著楚心之。

有點不知所措。

爸爸雖對她過分疼愛，可她心裡就是覺得，爸爸會很嚴肅的對待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