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顧七兮情緒失控，有點要發火的徵兆，系統連忙道：「主神，您別著急。」

顧七兮態度惡劣的沖系統大吼：「你給我解釋清楚！」

薇薇安看不見系統，以為顧七兮在質問克裡斯，連忙站在中間打圓場：「七兮，你怎麼了？別激動消消氣。克裡斯你也別沉默了，說兩句話勸一勸啊！」

顧七兮瞪著了一眼克裡斯，氣鼓鼓的。

克裡斯還在自我懷疑之中不可自拔，擔心自己的能力強大的有些不正常，害怕自己會不會控制不住自己，會不會對顧七兮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一直沒說話。

系統道：「我給病毒傳送的記憶，只是他在幾個小世界中的記憶，但是病毒身為病毒自己的記憶，卻並沒有被喚醒。他回答不上來是正常的。」

顧七兮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認真的聽系統的解釋。拍了拍自己的臉，看著克裡斯半闔著的眼簾，和隱隱自責的模樣，心呼的一下，軟了下來。

走過去拉著克裡斯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對他道：「對不起......」

「......好不容易讓你恢復記憶了，可是一見面就和你發生了爭吵。」

克裡斯輕輕搖頭，眼神中帶著寵溺。

「是我不好。」

系統看著顧七兮和克裡斯手拉著手的樣子，有點嫉妒，心說顧七兮從來不會對自己態度那麼軟。又心說這兩人真的是滿腦子裡都是對方的事情，出一點事兒就開始大驚小怪擔驚受怕的，一點都沒有它插嘴的地兒。說一句就得停一句，等他們恩愛夠了才能繼續開口。

它道：「病毒真正的身份，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病毒本身，還有您自己，其實應該是清楚的。」

顧七兮疑惑：「我？」

「您的前世。」系統道：「您曾經差點死過一次，或者說，是已經死過一次才對。」

顧七兮瞪眼：「什麼？」

胡說！我怎麼不知道我死過了！

系統：「剛才我去了主神空間一趟，林零零主神的系統，送給我了一份資料。上面有記載，以前曾經出現過一位主神，但是那位主神最後卻死了。死後留下的世界，就是您現在掌控的這些世界。」因為那個主神比較喜愛人類這個種族，所以手中管理的小世界裡，絕大多數都是適合人類生活的世界。

本來還以為是因為顧七兮剛出生，不被重視，所以拿到的小世界才都是一些「弱小的人類的世界」，現在想來，其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看顧七兮不說話，系統繼續道：「主神幾乎不可能死亡，無盡的歲月中，主神空間裡也很少有新生的主神出現。您出生之後自動接收了那位主神的小世界，不就是間接證明了您就是那位『死去』的主神嗎？而且林零零主神，還有其他主神，對您的態度，似乎都不像是面對一個從未見過的、新出現的主神的態度。而是摻雜著其他什麼複雜的想法在裡面。您之前不喜歡和他們接觸，就是覺得他們眼神怪異，讓您感覺不舒服......也許是因為他們以前就認識您呢。」

顧七兮眨了眨眼：「是......嗎？」

他問出了問題的關鍵：「那我是怎麼死的？」

「這個......」系統一時之間有點語塞。

在得知顧七兮也許曾經死過一次的時候，系統不是沒有把原因懷疑到病毒身上，但緊接著很快又把這個荒唐的想法扔開了。一如林零零，還有那個身上發霉的系統所說一樣，顧七兮如果真的那麼厲害，厲害到所有主神都知曉他，所有系統都敬重他的程度。別說小小的病毒了，系統實在是想不通到底有誰有那個能力，能讓顧七兮死去。

除非是......自殺。

而自殺的原因......才是真的，很有可能是眼前這個不知身份、卻隱隱好像與前任主神有一點關聯的病毒了。

回憶一下病毒所做的種種，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展現過對顧七兮抱有惡意的意思。林零零好像猜到了一點可能，但是他隱瞞了部分真相，似乎是準備旁觀這一切。認為即便不需要他的多嘴，顧七兮自然而然的也會往前一步步的行進，然後到達最終的目的地。

如果同樣身為主神的林零零都不擔心，那麼系統就更不用焦慮了。

雖然現在的顧七兮主神，處於記憶喪失狀態，並不知道過去的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做出來的這些事。

但是系統既然忠於現在的主神，自然也會終於過去的主神。哪怕過去的主神不知道自己，沒對自己下達過「幫助我」的命令。系統也會盡職盡責的，主動擔起身為主神身邊助手——系統的責任，來幫過去的主神，完成這份心願。

而那個未知的心願，目前系統不知道，顧七兮，也不知道。

只有眼前這個病毒知道。

病毒現在出現了一點意外，還需要耐心的等待他恢復真正的記憶。但是不妨礙系統站在他的背後，幫忙推上一把，讓他恢復記憶的進程，能夠更快一點。

系統繼續道：「所以您不用擔心病毒會對您不利。他應該是想幫助您的。」

顧七兮和克裡斯同時鬆了口氣。

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克裡斯道：「七兮，你還記得嗎？我們曾經一起在山頂上種下了一株三生樹的事。」

顧七兮疑惑：「種樹我記得，但是那個樹的名字不是相思樹嗎？」

利用樹中的記憶來安撫心魔，壓製晏飛不要走火入魔的相思樹。

怎麼又叫三生樹了？

克裡斯道：「在你離開之後的第十年，三生樹終於成熟，我在裡面不光看道了我們倆在那個世界裡的記憶，甚至還有之前幾個世界，以及更早以前的記憶。裡面的你，和現在的你，感覺似乎有點不一樣。」

顧七兮詫異：「什麼？那個三生樹連這個都做得到？」

系統分析：「那個樹應該是以前的您，為了實現某個目的，所以刻意種下，留在那個小世界的。」

所以之前不管顧七兮和系統怎麼查，都查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其他世界的物種，出現在這個世界。

克裡斯道：「一開始，我還以為那些場景是我們前世的緣分，後面才看出來一點不對勁。可惜，即便看到了過去，我也什麼都做不到。畢竟你已經走了，而我連挽留你的餘地都沒有。」

顧七兮安慰：「不著急，不著急。你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克裡斯繼續：「我在那棵樹下坐了千年，重複不斷的看著我們之間的點滴。然後在前幾十年的光陰裡，我想起來有一次我們站在樹前，曾經聽到過一次奇怪的聲音的事。」

顧七兮：「聲音？」

克裡斯道：「現在想來，應該就是系統的聲音了。那時候的我還不懂世界之力為何物，更沒有本事接觸到系統。就是借著那棵樹，所以我才能聽見你和系統對話的聲音......對，就像現在這樣。」

顧七兮和系統面面相覷。

現在這樣......指的是倉庫裡查普林石的事嗎？

系統道：「原來那棵樹，還有這些石頭的作用，就是為了讓病毒接觸到事情的真相，然後恢復記憶用的。」

「察覺出事情背後還有隱情，雖然一頭霧水，但是我還是順著這一點點模糊的線索，開始尋找你的下落。」克裡斯道：「萬幸那個世界，我的壽命很長。我有一千年的時間來慢慢的摸索。努力了很多次，現在看來，是有一點點成果了。」

顧七兮道：「成果......？」

克裡斯：「傅星寒有一個『夢中情人』，你還一直在吃他的醋，不記得了嗎？」

顧七兮「啊」了一聲，恍然道：「你是說......！」

克裡斯：「其實那個人就是你。不過是之前一個世界的你。一身白衣，站在樹下，我投影裡面的人物，就是你過去的樣子。只是.....就在我要給你看的時候，投影被系統給毀壞了。」之前還疑惑為什麼投影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不見，現在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肯定是護主心切的系統搞的鬼。

顧七兮「惡狠狠」的瞪了系統一眼。

系統電子音尷尬的笑了兩聲。

我那時候，也不知道這些事啊......

克裡斯道：「只是之前的我不懂世界之力，勉勉強強利用三生樹，將那些記憶傳送到其他世界的我的腦海裡，因為在那時候的我心中，師父的印象是最為深刻的，所以傳出來的記憶也都是關於師傅的。恰好之後那個世界的我有吞噬異能，比別的世界更容易接受這些本來不應該相容的能量。所以在很早以前，就一直在夢裡迷迷糊糊的夢到你的模樣。直到後來你出現，那模糊的畫面才越來越清晰。」

顧七兮有些感動：「我都不知道，你背地裡其實為我做了這麼多的努力。」

「為了你，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麼。」克裡斯輕輕搖頭，笑了笑道：「當然，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並不足以讓我明白這個世界的真相。」

系統：「是啊，我一直很奇怪你是怎麼跟蹤我們，到達下一個世界的。光憑你身上的世界之力，就算能夠支撐著到達下一個小世界，也沒有辦法找到準確的道路才對。」

克裡斯道：「在我還是傅星寒的時候，曾經死過一次，你記得嗎」

顧七兮點頭：「記得。」怎麼不記得，當時的顧七兮都快情緒崩潰，難過的發瘋了。

「一般人死後，只能留下一具屍體。」克裡斯道：「但是我和你一樣，實際是由世界之力組成，身體不過是一個載體。載體死了之後，多出來的世界之力，自然還留著。然後就在那個地下診所裡，我第一次看見了系統，聽到了你和他的對話，稍稍明白了一點點真相。」

顧七兮詫異：「你都沒和我說過......」

「當時我以為那是你的能力。」克裡斯道：「因為誤會系統是你的異能，我還嘗試性的觸碰了一下他，想要看看能不能吞噬一點過來。誰知道不小心把系統的世界之力給吸收了。」

「......」系統：「怪不得那時候主神給了我好幾次世界之力，我都覺得特別虛弱。」

還以為自己程序出問題了呢，原來是被人搶走了！

「後面的事情，我就不明白了。」克裡斯臉上露出一點迷惑：「在那之後不久，你被系統帶走。然後我就忽然發燒，昏迷了整整半年多。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像之前薇薇安說的一樣，徹底回復了所有的記憶。」

顧七兮一臉疑惑：「恢復了所有記憶，怎麼還會不明白呢？」

系統道：「應該是因為那些記憶不屬於當時那個世界裡的，所以我從這些世界裡複製過來的那部分記憶，世界之力沒辦法記錄下來吧。」

就好像顧七兮如果在寄宿的身體死亡之前，就離開了那個世界。那麼「復甦過來」的身體裡面，也不會記錄下顧七兮身為神明時候的記憶。只會記得在顧七兮附身在他身體上時候，所做過的事情而已。

克裡斯點頭，認同了系統的猜測：「對，我隻記得我當時做了什麼，但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就不知道了。就是在這段期間，我研究出了很多東西，想到了追蹤系統波動的方法。然後在系統你帶著七兮又一次前往新的小世界的時候，果斷自裁，離開了那個世界，跟了上去。」

聽到克裡斯那麼輕易的說出「自裁」兩個字，顧七兮表情複雜了一下。

「然後就是之前那個世界了。」克裡斯道：「這也是我恢復記憶最快的一個世界。跟在你們身後來到新的世界的我，也就是傅星寒，其實都一直留在身為楊逸的我的體內，幫助我融合記憶。初中的時候，我就能聽到傅星寒的聲音，和傅星寒對話了。」

顧七兮插嘴道：「就像之前我們在視頻裡看到的一樣，你『自言自語』，其實就是和體內的『自己』對話？」

克裡斯點頭：「對，應該是這樣。」

「一開始作為楊逸時候的我，和傅星寒時期的我融合的並不順利，直到後來，也就是三年前，我們在海邊的那一晚，我和楊逸的記憶才徹底融合。」

系統抓住了關鍵詞：「三年前？也就是你在這個世界，身為克裡斯的時候，開始恢復記憶的那個時間點？」

「對。」克裡斯點頭：「不過在你程序內放下後門，接管了你的很多能力，則是更早之前的事了。我利用後門，搜索查看了各個小世界，鎖定了現在這個有著和三生樹一樣功能，並且已經徹底發育成熟了的三生石的世界，作為下一個小世界的地點。然後在三年前，我的記憶徹底融合了的那一天，將體內絕大多數的世界之力，通過你的能力提前穿越來到了這裡。想要更快的恢復記憶，然後迎接七兮的到來。」

而他也確實是做到了。

雖然出了點小意外。

顧七兮問：「三生石？」那是什麼？

「就是這個世界人口中的宇宙中心。」克裡斯道：「三生樹，三生石，三生花，三生草，等等等等。這些東西分佈在各個小世界裡面。而且有著這些東西的世界裡，必然都有我存在。」

顧七兮想了一想，看著克裡斯歪著腦袋笑道：「看來......以前的我還真是煞費苦心。」

「我能感覺得到，你做這麼多都是因為我。」克裡斯握著顧七兮的手，說道：「雖然我忘記了一切，但心情是不會變的。一如我初見你的時候，就對你上了心一樣。你不也是慢慢的被我吸引，然後愛上了我嗎。與時間、空間，甚至是記憶無關。作為我們最核心的世界之力，從一開始就已經將這一切牢牢的記住了。」

顧七兮一怔。

系統聽後，忍不住心想怪不得不懂人類感情，一直都表現的無欲無求的主神，為什麼會在病毒這一件事情上，表現的那麼執著，那麼的不理智。認識不過短短幾十年，竟然癡迷不悟、不計後果不管不顧的瘋狂到這種地步。

也許就是因為在前任主神死亡之前，就將病毒這個存在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種子」裡。然後等種子生根發芽，經過無數光陰和世界之力的孕育，重新變回主神的時候。芯子裡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的主神，哪怕什麼都不記得了，也能依靠本能，模模糊糊的在病毒這件事上，做出應該做的決定。

那就是找到病毒，喜歡上病毒，並且和他在一起。

事情徹底說開，一切真相大白。顧七兮心中激動萬分，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病毒恢復了記憶，而自己似乎好像也與他有過那麼一段歷史。

如果真的想系統所說的一樣，自己那麼厲害的話。那他是不是就不用再一個個小世界的和病毒短暫相聚，又不得不一次次的經歷別離了。甚至還可以將病毒完完整整的帶回主神空間，讓他和自己一起生活。

想到這兒，顧七兮就笑的合不攏嘴。

能夠有這麼一個結果，他感覺到由衷的喜悅。

雖然從來都不說，但是顧七兮心底明白。一個個世界的輪迴下來，失去了世界之力的病毒總有一天會衰竭死亡。到時候顧七兮要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任一個個小世界的世界軌跡被病毒改變，然後整個世界的人死亡，病毒吸收那個世界的世界之力，換取一段時間的苟延殘喘。

要麼就是自己死板又殘忍的，堅決維護著一個又一個小世界的秩序，眼睜睜看著病毒在自己的作為下，像普通的人類一樣，面對有限的壽命，毫無抵抗的一點一點慢慢死去。

猛地撲到克裡斯懷裡，對他撒嬌：「克裡斯~！克裡斯~！」

克裡斯一聲聲的應著：「誒，誒。我在這，在這裡。」

「太好啦！真的太好啦！」顧七兮眼角彎彎：「多虧以前的我做了這麼多事，不然以後時間久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了。」

克裡斯揉了揉顧七兮的頭髮，就像很久以前，他對顧七兮做過的動作一樣，那麼的熟稔，那麼的溫柔。

「小傻瓜。」

......

夜裡，顧七兮已經睡下。

克裡斯和系統呆在倉庫裡聊了很久，直到克裡斯終於將自己的記憶全部整理清楚，他才和系統一起從倉庫裡回到臥室。

臥室裡漆黑一片，唯獨顧七兮的床頭為克裡斯留下了一盞微黃的燈光。

克裡斯走過去，將顧七兮露在外面的胳膊輕輕的放回被子裡。

哪怕知道飛船內的溫度穩定，哪怕顧七兮的身體更不可能會讓他感冒。

但是已經深深紮根在心裡照顧顧七兮的那下意識的行為，讓他願意做這些「多此一舉」。

將外衣脫下，把床頭的小燈關上，克裡斯鑽進了被窩。

顧七兮感覺到身邊的動靜，無比熟悉的往克裡斯方向爬了過去。

準確的找到了克裡斯的位置，抱住了克裡斯的身體。迷迷糊糊中，顧七兮呢喃道：「好冰......」

克裡斯下意識的想要往外挪一挪。

可誰知顧七兮半睡半醒中，力氣也那麼大，死拽著克裡斯，抓住他了就絕對不放手。

伸出雙手，將克裡斯圈在自己的懷裡。

「我給你暖一暖。」

克裡斯嘴唇輕動，回憶起過去一次次的別離，現在終於又一次的相聚，眼角不自覺的紅了一點起來。

「嗯。」

你給我的溫暖，又何止這麼一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