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恩是幸運的。

簡雖然態度上不情不願，但還是及時幫他把鼻子接了回來，不然這位還算英俊倜儻的年輕騎士大有往伏地魔發展的可能。而經過了一番鬧騰，老頭總算也安定了下來，不再吵嚷著要進行披薩大賽了。

「老頭，孫子現在也幫你找到了，你可以說說為什麼來這了吧？」

簡一走，林秋為了避免老人再度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趕忙將話題引上了正軌。

今天無疑是贊恩的倒霉日他堂堂一介金階皇家騎士，竟然要被一個老頭如此折磨。不過他也就是嘴上罵幾句，作為騎士，他可不會和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老頭斤斤計較。接好鼻子之後，他側過身去，將頭轉向另一邊，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不想理他們。

因為林秋始終戴著面具的緣故，贊恩並沒有認出他來。

「我為什麼來這裏？」

在如此直擊要害的問題面前，老人安靜了下來，不禁陷入了沉思。他的記憶已經開始錯亂了，現在與過去的片段總是交疊在一起，讓他分不清哪個才是現實。

找到萊恩之後……要做什麼來著？

一道閃電劃過老人腦海深處，他一拍腦門：「想起來了！」

「我是來參加天下第一披薩大會的！」

林秋與萊恩異口同聲：「不對！重新想！」

當老人再次陷入沉思時，萊恩擔憂地將林秋拉向一旁。他總覺得這一次見到爺爺之後，對方有些怪怪的，雖然他離開家的時候，爺爺就已經開始變得有些遲鈍了，但絕不至於遲鈍到把別人的臉當成麵糰而不自知的地步。

「爺爺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是上了年紀的人必然發生的現象。」林秋解釋道。

這個世界的醫學體系並不發達，簡描述的情況，在現代醫學中，應該是這個老人已經站在了老年癡獃的邊緣了。別說醫學匱乏的這裏，就算是在穿越前，這個問題也無法得到很好的解決。

人體衰老所產生的退化，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受到這個困擾的不只是這個老人，就連現在的國王亨利五世也無法擺脫人類壽命的極限。

林秋直截了當地將簡的話總結給萊恩：「你爺爺的記憶已經開始急劇衰退了……如果還有什麼未完成的約定，請趁早完成吧。」

萊恩不禁又看了老人一眼。

對方的眉頭都皺在一起了，苦思冥想的模樣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這個曾經時而嚴厲時而慈祥的老頭，真的如面具小子所說，處在了記得與不記得的邊緣。

他還能抓得住約定的尾巴，但卻記不清約定的具體內容了。

「我想起來了！」

老人突然恍然大悟，由於激動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我來找你，是因為珍妮的事。」

「珍妮怎麼了？」萊恩立刻問道。

珍妮是他一直臥病在床的妹妹，他當初離家出走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珍妮。爺爺擺的飯攤根本無法賺回足以治療妹妹疾病的金幣，那個時候的他迫切地需要金幣，但他實力不濟，沒有貴族肯接納他，而在他的認知中，最能一夜暴富的行當，就是倒賣奴隸。

因為身邊的人深受其害，反而讓他更加了解了那個為人所不齒的行業。

「你離開的時候，珍妮的病就已經很重了。」

老人一開口，林秋感覺有些不對勁了這起手式，絕對是要講述一個悲傷的故事。老頭，萊恩今天遭遇的打擊已經很多了，不要再挑戰他脆弱的心靈了！

顯然，眯著眼的老頭並沒有注意到林秋的眼神，繼續說道：「我來找你的時候，教會的修女剛剛處理外後續的事。」

第二句話就把不得了的消息報出來了啊！

教會的修女，除了侍奉聖女外，也會祈禱、發佈訃告的工作，聯想到珍妮患有重病的事實，這簡直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萊恩「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一直以來，他都為了治好妹妹而奮鬥著，然而當他攢夠了一萬金幣，終於能帶爺爺和妹妹離開帝都享福時，命運又對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爺爺患了失憶症他尚且能夠接受，然而第二個消息卻如晴天霹靂般直擊他的內心。

「珍妮她……葬在哪了？」

至少也要趕回去見她最後一面！

萊恩如是想到。

然後他就被老頭的秘術-披薩攻擊拍了一臉，手持披薩的老頭鬍子都被氣歪了，他怒罵道：「你這個混小子在說什麼呢？我是說珍妮已經通過了手續，準備結婚了！」

「給我一口氣把話說完啊！」就連背過身子的贊恩也加入到了怒吼的行列，雖然轉過身去，他可一直在留意幾人的對話，他剛剛對這個老頭產生了一絲同情，故事就立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麼說來，教會的修女除了發佈訃告之外，的確也會被人請去進行祝福之類的工作。修女在常人眼中是聖潔的，他們堅信經過了修女的祝福，婚姻就能變得牢不可破。

老頭不依不饒：「你難道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嗎？珍妮的婚禮一定要在你開的店裏舉行這可是你說的，事到如今難道你想反悔嗎？」

萊恩在信裡不止一次提到，他現在有了自己的店，是一個名氣不小的老闆。

老人也是根據信裡的線索，才打聽到斯培坦恩有一家名為披薩大亨的旅館，得知這個消息時，他足足高興了一個下午：「我已經和他們說好了，婚禮的那天要來你的店裏做客。你小時候的約定，我可從沒忘記過！」

就算什麼都記不起來，他也不會忘記這件事。

萊恩這才回憶起來。

他的確做出過這樣的承諾，但當時更多的是熱血型中二少年的宣言，和我想當一名飛行員、海賊王，我當定了、對不起，我是警察這種宣言沒什麼兩樣。

「不過我在信裡讀到你開的店並不大，店裏只有兩個人手，所以特地在婚禮開始前來替你打理打理店面！」

這一刻，老頭終於理清了自己的思緒。

但他還是有些氣不過。

這個小子不僅幾年沒回家了，甚至連一封邀請函都沒寄來。想到這裏，氣急的老頭再度把手中的披薩扔了出去。

「秘術-致命披薩！」

這爺倆起絕招名的方式絕對有問題！

然而這一次，萊恩學聰明了，他猛地向後一蹲，披薩便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

「對了，面具小子，我正好想起來一件事。」

「噗」

被披薩拍在臉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簡的話戛然而止。

林秋和萊恩心裏咯噔一聲。

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