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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之痕》第三十四章:鬼故事往往來自生活
經歷了整整一中午的精神汙染後,艾琳身心俱疲,她的心態從一開始的驚恐、恥辱,轉為了此刻的麻木不仁。那個該死的提爾-賽琉斯,還專門挑一些和衣櫥有關的鬼故事來嚇唬她。

艾琳後悔自己為什麼沒聽爺爺的勸告,隻身一人來招惹這個惡魔。

「最後,她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藏在那間衣櫥裡,只能任由那麼陌生的腳步不斷向她逼近……」

屋外的亮光照在艾琳的臉上,由於長時間深陷黑暗,她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恭喜災月恐怖故事的大賽圓滿結束!」

林秋宣佈道。安娜和薔薇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在一片掌聲中,林秋為艾琳鬆綁,待後者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後,林秋揚了揚從對方那繳獲的作案工具,說道:「這個貌似很值錢的樣子,作為你試圖暗殺我的精神損失費,我就笑納了。」

「還給我!」

她搶奪匕首的動作被林秋很輕易地躲閃了過去。

這個匕首當然值錢了!它可是卡納家族幾年前花巨資從莉莉絲商會在帝都舉辦的拍賣會上買下的,除了造工精巧之外,鑄造師還將一種罕見的金屬融入其中,快速揮劍時,金屬便會產生特殊的樂音,能起到讓敵人產生錯覺的作用。

雖然還達不到名劍的標準,但卻是一個為她戰鬥方式量身訂造的武器。

「哦?竟然還有這種功效啊!」

聽了艾琳的介紹後,林秋饒有興趣地將匕首憑空對盤在床上的耶夢加得揮了揮,如風鈴般的響動過後,耶夢加得暈頭轉向地在床上翻滾了幾圈,接著身子猛地彈起,一口咬在了艾琳的大腿上。

經過林秋長時間的訓練,耶夢加得撲食的動作早就變得犀利而迅猛。

「快把你的蛇拿開啊!」

艾琳被耶夢加得撞倒在地,像一個溺了水的人一般拚命掙扎著。雖然耶夢加得還屬於幼蛇的範疇,牙齒也並不足以穿透被艾琳刻痕力覆蓋的皮膚,但大腿處那種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她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最討厭蛇龍種的生物了!

「冷靜點,你難道沒聽說過獵物掙扎地越厲害,蛇就會咬得更緊嗎?」

林秋好意提醒道,在那幾聲噪音下,耶夢加得的眼睛都變成了圈圈眼,應該是把艾琳的大腿當作食物……了?

突然間反應過來的林秋猛地撲向耶夢加得:「喂!你這條臭蛇絕對是在趁機耍流氓吧!」

……

鬼故事大賽圓滿結束,林秋卻在這個桌上感受到不到絲毫圓滿可言。艾琳彷彿被厲鬼附身般,渾身上下散發出不詳的氣息。

林秋眼珠子轉了轉,最終決定以拍案而起的方式將話題引向別的地方。

——「什麼?災月難道不是聖女組織所有聖殿騎士去參加鬼故事大賽嗎?」

就在來這的路上,艾琳幽幽地告訴他,教會的騎士們是去鞏固防線的,而並不是聚在一起進行鬼故事大賽。在這種敏感時期還敢進行鬼故事大賽的,絕對只有林秋一個。

面對他的戰術,艾琳抬起頭,目光無神地瞥了他一眼。林秋額頭上的冷汗以及撐在桌子上時不時抖動幾下的雙臂,將他內心的緊張暴露得一覽無遺,他的餘光不住打量著陷入深沉黑暗之中的艾琳,後者長長的秀髮此刻有些散亂,鋪天蓋地的怨念籠罩著整間餐廳。

「災月啊……呵呵呵,災月來臨時,幻覺系魔物生存的空間會和這個世界重疊……呵呵呵,真是期待啊,那一天,會遇到怎樣的魔物呢?」

就連艾琳的聲音,也變得低沉而沙啞。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耶夢加得一如既往地在餐桌上爬來爬去,從眩暈中清醒過來的它開始好奇,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飯菜還沒端上桌來。

唔……不過之前好像咬到什麼了來著,它無辜地朝艾琳吐了吐信子。

「我、我知道了,總之我把匕首還給你就是了。」

林秋小心翼翼地將匕首遞到艾琳的面前,在這種情況下,將匕首遞給一個陷入黑化邊緣的人,無疑是一件非常危險的行為,但為了打破僵局,他決定劍走偏鋒。

但緊接著,更讓他驚恐的事情發生了——艾琳只是平靜地伸出手,將匕首別回腰後。她神色木然,又盯著林秋注視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謝謝!」

那個眼神似乎在告訴林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我懷疑你現在就被幻覺系的魔物附身了!

面對一反常態的艾琳,林秋不由向後退了一步。真正讓他感到心驚肉跳的並不是艾琳描述的幻覺系魔物們,而是徹底陷入黑化的艾琳——如果讓影那個老頭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和耶夢加得乾的好事,恐怕會奮不顧身地衝進艾麗莎的莊園,把他頭摁在餐桌上摩擦吧。

「提爾哥哥,茶點來了。」

正所謂禍不單行,在他勸慰好艾琳之前,另一個災難接踵而至。

安娜和薔薇笑容可掬地來到他們面前,將四杯泛著血光的茶水擺在桌上,擺好茶具之後,一個碩大無比,並且散發著糊味的蛋糕登上了午後茶的舞台。

這次就連耶夢加得都驚恐地鑽進林秋的袖子了,之後還不忘探出腦袋嚴正以待地盯著桌上的黑色物體。

——主人,有人在茶點裡投毒!

「這是我們在修女學院學會的最基本的茶點——紅茶配起司蛋糕!」

——快給全世界的起司蛋糕道歉啊!

根據林秋觀察,這坨黑漆漆的物體充其量也只能算一個烤焦了的麵糰。當然,他知道這個年齡的小姑娘心靈往往是柔軟脆弱的,因此他盡量委婉地指了指「起司蛋糕」,醞釀了許久措辭後,才找了一個刁鑽的角度提醒道:「起司蛋糕,果然還是要加上一些奶油才好吃吧?」

「真不愧是騎士呢,沒想到對蛋糕都有如此深入的研究。」

薔薇雙手環胸,點評道:「不過我們怎麼可能忘記奶油呢?」

不等薔薇說完,安娜不知從哪拿出來一大罐奶油,不由分說地將一罐奶油全部倒在了焦黑的物體之上。完成了配合之後,兩個小姑娘動作整齊地脫下廚師帽,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招待不周。」

這已經不是「招待不周」能解釋清楚的了!這根本就是「一路順風」吧!

林秋覺得在災月鬼故事大賽落幕之後,安娜和薔薇用她們的實際行動,告訴了他誰才是真正的鬼故事之王。

「我想起來晚上還有些事,不叨擾了。」

艾琳起身,面對這個堪比災難的茶點,她瞬間清醒,並虛笑著起身向餐廳外走去——不過,看來已經不需要她親自動手了,只要吃下了這個起司蛋糕,提爾-賽琉斯就算有九條命也抗不過來。

走到門口時,艾琳忽然轉過頭,臉上忽然浮現出殘忍的笑容:「祝你……用餐愉快!」

然而那個本該服下今日最佳毒藥的少年卻冷不丁地出現在了她的身旁,並故作親昵地湊近了她。林秋故作惋惜地對屋內的兩人說道:「真是可惜啊,我本來很像品嘗你們的蛋糕,但身為艾琳的摯友,我必須送她回家。」

……

數十秒後,艾琳和林秋站在餐廳的門口,生無可戀。

「下雨了呢……」

艾琳面對著屋外的傾盆大雨呢喃著,身為騎士,這種程度的雨並不足以澆滅她回家的決心——真正讓她無法邁開一步的,是林秋之前講述的一個名為雨夜屠夫的故事。驟至的暴雨讓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但她總覺得在暴雨的深處,有一個高大的、帶著面具的人影正悄然窺探她。

而一旦她邁出這個莊園一步,那個渾身血肉模糊的屠夫就會揮舞著他的剔骨刀,撲向她。

服毒而死,還是被屠夫殺死——這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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