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到來，引發天地異象、空間偏移，兩層空間交錯重疊，滋長於人類念想的怪物橫行現世。異變持續一月之久，因此謂之災月。

這是歌露婭曾經雲遊帝都時，從某位圓桌騎士口中聽到的解釋。不過她並不喜歡這種說法，她只不過是例行每年來探望一次姐姐，並沒有引發異變的本意。林秋望著頗為幽怨的魔女大人出神——這位各種傳說中近乎邪惡化身的存在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按照傳說中歌露婭的風格，不是應該一雨傘抽死那名圓桌騎士麽？

「這不是雨傘。」

歌露婭輕描淡寫地一瞥，就將林秋內心的所思所想讀得一乾二淨。顯然和她姐姐預見未來的能力相比，她與生俱來的能力並不招人喜歡，正因如此，在阿卡蘭度長達數百年的爭鬥中，支持她的人寥寥無幾。

因為回想起那段並不愉快的記憶，歌露婭秀氣的眉頭皺了皺：「她叫泰瑞芙，12件教義武裝之一，寓意為擊沉大陸的魔劍。」

被誤認成雨傘時，自家魔劍不快的情緒也傳遞給了她。

超羞恥啊！這種一本正經且中二滿滿的介紹讓林秋一陣尷尬，雖然他承認以歌露婭的力量，搞不好真的能擊沉一片大陸。

當然，歌露婭並無法理解林秋羞恥的來源，她只是在介紹這柄魔劍的由來，她指了指林秋手中的深海：「你不是也有麽？」

「啊，這個，我們家的深海比較羞澀，所以並不在意這些虛名。」

「深海？」

歌露婭眉頭蹙得更深了：「她的名字叫阿德弗萊，寓意為藏於深海的鑰匙。」

「哼哼，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幾乎與此同時，林秋腦海中傳來深海得意洋洋的聲音。

「不不不，你認錯了，深海的全名其實是阿姆斯特朗迴旋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

「噗——」

深海脫離了林秋的手，準確無誤地刺進了林秋的屁股，林秋整個都從地上跳了起來，雖然那道傷口在林秋將深海從屁股裡拔出來的瞬間就癒合了，但那股鑽心的疼痛卻還未消散。

禍從口出大概就說的是現在這種情況，與他心脈相連的深海自然也看到了阿姆斯特朗迴旋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是個什麼東西。

「主人，從現在開始半個小時內不許和我說話！」

淦！

林秋覺得吧，魔劍太有性格了始終不是一件好事。他揉了揉傳來陣陣疼痛的屁股，現在就連歌露婭看他的目光都充滿了鄙夷意味。每當這種時候，林秋就只能用「王顧左右而言他」的絕活。

於是他問道：「你和我們的聖女大人關係不是很差麽？」

「我只是不認同姐姐的做法罷了，但這並不能改變她是我姐姐的事實……更何況，姐姐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過錯了，雖然她還無法下定決心……但我已經原諒她了。」

她頓了頓，說道「既然我已經探望完了姐姐，也該回去了。」

「等一下！」

林秋靈機一動，他們一行人原本的打算是去找聖女，雖然聖女沒找到，但是找到聖女的妹妹看起來也差不多——那種能夠擊沉大陸的魔劍如果拍在那隻魔物臉上，恐怕對方連渣渣都不剩了吧？

「沒發現麽，這片濃霧就是因為你的到來，導致空間重疊而造成的。現在帝都的人們民不聊生，不如你在走之前日行一善，把那隻魔物幫我們收拾掉如何？」

「這隻魔物是因為某人執念所形成的，雖然我能將它抹去，但力量的波動可能導致兩個世界完全重合，即使這樣，也可以嗎？」

說著，歌露婭將傘收起，一個寫滿了古老符文的黑色法陣形成於帝都上空，整座城市都被籠罩其中。湧動於法陣上的古老文字讓林秋不由一愣，事實上之前在他被擊飛的瞬間，就已經產生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之前的確見過——在亞特蘭蒂斯的洞穴裡，當時奧菲莉亞面對著深海，禁錮它的冰柱前就浮蕩著如出一撤的古文字。

黑色法陣出現之時，帝都的濃霧頃刻間被漆黑的光芒侵吞乾淨了，黑紫色的滾雷在天空不斷翻滾著，月亮也被隱在了法陣之後，此刻的片天空猶如月食般壯麗。而在法陣的印象下，兩個空間開始不斷交疊，不遠處的貴族莊園時而破敗，時而又恢復到了它原本奢華的模樣。

林秋毫不懷疑當那道黑色的閃電墜向地面時，這兩個空間真的會永遠重疊在一起。

「……還是不用了，我再去想想辦法吧！」

他連忙出言阻止歌露婭。

和神明打交道果然還是太危險了，一句話沒說對，他就差點成為帝都的罪人。不過從另一方面，他也得以親眼領略到了這個不科學世界中最不科學的力量——一念之間，舉手投足間毀滅都城的力量。

雖然歌斯婭與歌露婭被譽為騎士文明的開端，但歌露婭的力量卻與騎士大相徑庭，這種具有大範圍殺傷性的法陣怎麼看都是魔法師的魔法吧。

「唔，好吧。」

歌露婭點了點頭，那毀滅天地般的黑色法陣也陡然消失，然而夜空高懸的月亮依舊散發著不詳的黑色月光，濃霧散盡，這個群魔亂舞的幻覺空間第一次顯露在了他的面前——除了之前看見的黑影外，帝都的角落充斥著大量的恐怖生物，當霧氣散去時，這些龐然大物紛紛像是被驚醒了般睜開眼，拖動它們巨大的身軀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遊盪了起來。

這些絕不是由念想形成的投影，而是真正活躍於人們念想中的怪物們。

但凡帝都傳說中廣為流傳的怪物，都能在此刻蘇醒了過來。

「那麼……這個就算我對你的回報吧？」

歌露婭伸出食指，將那泛著淡淡黑色光暈的符文點在林秋心臟的位置：「刻痕這種工作本該由姐姐幫你完成的，不過剛好你已經處於力量的瓶頸期，就由我代勞吧。」

林秋能夠感受到自己體內突然暴漲的刻痕力，原本平緩匯聚於心臟的涓涓細流頃刻間化為了奔流不息的江水，在江水的洗禮下，他竟產生了脫胎換骨般的錯覺。

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名為刻痕的儀式，歌露婭移開食指，他體內洶湧的刻痕力再也控制不住，決堤般地湧出體外。

「那麼，後會有期，有趣的人。」

林秋右手緊捂心口，試圖讓突然間劇烈跳動著的心臟安定下來。

而他的身側，早就被化為了一片橙色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