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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九點三十。

北海望·維科爾家門前。

維科爾和莫爾斯二人在前去面見了其他工匠並結束討論後，在酒館裡解決了晚餐一同回家。鐵匠由於喝高了，總是一走三步搖，讓人擔心他會不會哪步沒走穩摔個狗啃泥。

打了個大哈欠，雪鴉摸索出兜裡的鑰匙，終於打開了期盼已久的家門。伴隨著門板的開啟，一封信從夾縫中掉落而出，「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嗯？這是……」將信封翻轉到背面，看到北海望哨所火漆徽記的維科爾皺起眉頭：歐德思軍團長的來信。

就這麼把信塞在門縫裏可真夠危險。萬一被偷看了怎麼辦？」

「這信使還真是毛躁。一般來說都會在門前等一陣子再親手遞交的。」把信封揣入裡懷，維科爾嘆了口氣：「最近派來的新兵有點多，或許給我送信的就是其中一個。」

被冷風吹得哆嗦得夠嗆，雪鴉趕忙走入屋中，關上了身後的房門。屋中的爐火依舊在以燃燒維持著屋內的溫度，可卻日薄西山、顯露出微弱的疲態。

拍著肚皮，鐵匠在粗聲要求雪鴉待在這兒拆信後便前往壁爐邊添起火來。乾燥的木材很快便使爐火重獲新生，再度熊熊燃燒起來。

「今天討論破冰工程的會議怎樣？很有意思吧？」打了個酒嗝，莫爾斯縷著鬍子，神色興奮無比：「我都找回了青春的感覺了。」

「是、是嗎？那就太好了。」被那枯燥的會議和一點趣味沒有的工程師們弄得一度差點睡過去，維科爾尷尬的笑了笑，決定不直說為好：「大叔你還在興頭上啊。」

「那當然了！畢竟我們已經決定聯手做一個大傢夥！」伸展手臂誇張的比劃了一下，鐵匠粗著嗓子重複了一遍：「看到沒？！大約這麼長的機械臂——很宏偉吧？」

「額……機械臂？」仔細想了想，維科爾恍然大悟：「哦對，這個我有點印象。記得是要用齒輪和絞盤驅動錐頭機械臂，然後重擊冰面來破冰吧？」

「嗯對！看樣子你會議上聽得很認真嘛！」聽了這些，莫爾斯十分滿意的拍了拍雪鴉肩膀：「不愧是年輕有為的維科爾啊！當時把你帶去開會還真是做了個明智決定。」

不，你真不應該把我帶去。那絕對是錯誤決定……隻得在心裏默默嘆息，維科爾抽出匕首，慢慢劃開了信封背面，取出信紙；記得自己從前都是直接胡亂暴力撕開的。但後來當上衛兵後便跟哥哥維德爾學會了如何整潔的開信。

……雖然他到現在都覺得還是直接手撕要快些。而且信封這玩意兒又不會保留下來，到最後還不是扔到垃圾桶裡了？說白了，就是資源浪費。

一字字緩慢讀完整封信，他想要遞給莫爾斯，卻被後者回絕：「得了，我現在喝高了頭暈得很——上面寫的是啥？」

「就是說和冰岩城的外交失敗。」表情寫滿了無奈，維科爾順手便將信封扔進壁爐，注視著信封化為灰燼、火漆融化成糊：「對這結果我一點都不意外，早就想到冰岩領主有鬼。本來外交官都已經到北海望交接哨所開會了，卻被維德爾一封信給勒令回城。」

「哦，我來時就看到那哨所已經還給他們了。」捋了捋鬍子，莫爾斯醉醺醺的，又再度拎起一壺酒來：「有好多人在修復絞盤。」

「他們那哨所損壞還算輕。」一把奪過酒壺，維科爾很擔心他喝高了：「不像我們那座，整個門洞都被轟飛了。」

「而且還有你放火燒的焦痕。那整座城牆都黑了。」趁雪鴉不注意，莫爾斯再次搶回了酒壺，緊緊抱住它大嚷道：「我都心疼這維修費。」

「那總比全軍覆沒好啊。」不經意的將紙翻到背面，維科爾愣了一下：「這背面還寫著傷亡人數……可能是歐德思軍團長覺得我會感興趣後來加上的。」

「冰之子陣亡三百七十七人，霜之子陣亡一千二百餘人……腐化者傷亡不明。」皺起眉頭，雪鴉回想了一下：「的確，基本都燒成黑煙了。哪能知道幹掉多少。」

「要是換做以前，聽到這種傷亡比例我會很高興。」扯著嗓子，莫爾斯粗聲說道：「但現在兩城間總算要正式停戰了吧？」

「希望如此。可冰岩城主或許真被控制了，多半兒不會同意。」語氣悶悶不樂，維科爾搖了搖頭：「他們的領主權力太大了，近乎於獨裁。」

「那是人家的事，跟咱們沒關係。」大口喝著酒，鐵匠含糊不清的說道：「你看，暖陽之地的國王在我們眼裏不也是獨裁？可是外面的人就不這麼覺得，說有什麼議會和大臣之類的限制君主權力。」

「永凍之地的事兒，跟誰能沒關係？」放棄嘗試阻止大叔喝酒，雪鴉隻好點燃煙鬥，叼在嘴邊：「如果霜之子不能和我們聯手，要對抗黑冰死神簡直是毫無勝算。」

「的確。即使冰岩領主再怎麼被控制，也被迫無法再對我們發起戰爭。不統一合作而選擇分頭對抗，那肯定撐不了多久。」神情激動的突然錘了下桌面，鐵匠大叫道：「不過，聯手的前提也是得解除海面上的封鎖！這就全看我們的了！從明天起，我就不打擾你了，專心住在工作室。」

「是是是，全靠你們了。」趕忙隨聲應和，雪鴉嘆了口氣：大叔好像有些興奮過頭了。

長廊中，銀髮女孩癱倒於地，痛哭著捂住被劃開動脈的左腕，在片刻後便因失血過多倒在了血泊中。

而眼前那戴著鐵面具、身形一模一樣的少女，則輕舔著帶血的利刃，瘋狂大笑。她一遍又一遍的捅著銀髮少女的屍體，直至其緩緩分解成白光。

笑聲不斷在幽暗的走廊中回蕩，最終消逝在黑夜之中。

世界的終結，還有十七年一百九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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