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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之旅》A節二十六章:動身(阿努斯恩)
??夢境中,童年時期的阿努斯恩在曠野中醒來,四周的天空中充盈著著朦朧的光暈。

如同羽毛般的白色花絨在天空中飛舞,整個平原都被這種白羽花所鋪滿。

我在白羽原……。阿努斯恩獃滯的起身:初次遇到聖女的地方。

緩緩站起身來,他踉蹌的沿著小路前行。

聖女就在前方……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了遠處聖女朦朧的身影。

童年時期,僅年長我兩歲的歐爾佳·艾斯洛……

不顧一切的沖向那身影,然而聖女的身軀化作了白光,與阿努斯恩的距離越來越遠,最終化作白羽消散。

失神的阿努斯恩只是獃獃的站在原地,望著漫天飄散的羽毛。

混亂的意識回歸現實,昏迷了數小時的騎士微微睜開雙眼。後背那灼燒般的疼痛感迅速傳來,他不禁發出了**聲。

繃帶的束縛感擴散開來,騎士將左手探到身後,摸了摸自己後背的抓傷。

厚重的繃帶下,摸不到深深的爪痕。

想起剛剛的夢境,他嘆了口氣:總是夢到白羽原,按理來說再次進入夢境時,應當清楚這是虛幻的夢境才是。

然而夢中的他十分清楚聖女已死,可是每次仍舊不由自主的向歐爾佳的身影狂奔。

如同磁鐵一般……他悲哀的想到:我如同被吸附的鐵器。

強忍疼痛,他撐起身子坐立,循著房間內唯一光亮的所在,望向燭火的阿努斯恩驚訝的叫到:「瘋狗?」

「呦?!」剛剛還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瘋狗立刻抬起頭來:「叫我有什麼事?」

「什麼事……」騎士被這一句反問噎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是在裝睡?」

「喔,真是無聊。」瘋狗揚起眉毛,嬉笑著:「我還以為從昏迷中醒來的人,第一句話絕對會是以下三種模板啊……換成你的話應該是:這裏是哪?你怎麼在這?我女兒呢?——不對嗎?」

「……」阿努斯恩居然無言以對:「我暈過去——」

「——十幾個小時而已。」瘋狗接過話茬:「好吧,我居然忘記了還有這個問題。」

感受到傷口處傳來的痛癢感,騎士不由自主的再次去撫摸傷口:原本因爪痕而外翻的傷口如今已經趨於閉合:「你給我上了葯?」

瘋狗哼了一聲:「那是我們親切的卡雷索總督給你上的?」

「你怎麼會——」騎士很不解。

「——出於一時興起。我乾脆直接把你的三個老套路問題都給回答了算了。」瘋狗轉了轉脖子:「最近的頸椎越來越僵硬了啊……真是真是。」

「第一個問題……」瘋狗拎起腳邊箱子內的兩瓶蜜酒,將其中一瓶遞給阿努斯恩:「這裏是我家的地下室

兼酒窖。」

「看出來了……」阿努斯恩接過蜜酒,打量著昏暗無窗的四周與成堆的酒瓶。

「或許你會想問我為什麼這裏有張床?」瘋狗饒有興趣的咬下軟木塞。

「我不感興趣——」騎士剛剛開口,瘋狗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那是因為我經常在這裏喝酒,醉了的時候還要回臥室會很麻煩,就乾脆把床搬到這裏來啦!」瘋狗大聲狂笑。

我不明白這哪裏好笑……阿努斯恩嘆了口氣。

「你就這麼不喜歡喝酒嗎,爵士?」瘋狗灌下又一瓶:「昨天也是,在你家談了那麼久都沒有一瓶酒,真是無聊啊。」

「酒精會讓身體遲鈍。」阿努斯恩將蜜酒放在身旁。

「可是我覺得,酒精非但不會讓身體遲鈍,反而是關節與大腦的潤滑油才是。不喝酒的話,我的身體都沒有力氣去揍人。」瘋狗眯著眼睛提出:「這種酒的度數低的要命,否則我怎麼可能一張嘴就幹掉一瓶?跟巴爾達老爺子喝烈性酒的時候,我一杯就不行了……莫非是因為天翼教的神殿騎士不允許喝酒嗎?」

「不,並非如此。」騎士看了看那瓶酒:「習慣而已。」

「好吧,我們保持著良好習慣的高尚爵士……」

「別叫我爵士,叫我阿努斯恩。」

「還是爵士順口些。」瘋狗想了想:「算了,還是叫你騎士吧。」

總比功利性強的爵士來得好。「那麼,利斯恩——」

」叫我塞雷斯亞。」塞雷斯亞打斷他。

「好吧,塞雷斯亞——」

「——你還是叫我瘋狗吧。」瘋狗做嘔吐樣:「聽你嘴裏說出來的塞雷斯亞還真是令人作嘔。」

這傢夥欠扁嗎……「我們的談話又偏離軌道了。」

「那麼,第二個問題。」瘋狗乾脆的回答:「因為是我把你從你家的走廊裡拖出來了,所以我在這。」

「什麼跟什麼啊……」阿努斯恩感到巨大的溝通困難:「問題不應該是這個吧?你救我幹嗎?」

「不是說了嘛……我一時興起啊!一時興起!」瘋狗似乎亢奮起來:「不過似乎令我更加興起的是拿碾碎的蟾蜍加納蘭草的配方真的好用啊?我本來還打算好好看看這藥方能不能弄死人來著。」

「你這……」騎士感到有些惱火:「弄不清效果的藥方你也用啊?」

「嘛,別這樣別這樣——人生總是充滿著艱辛與挑戰的嘛!正如人生充滿驚喜一般啊……」瘋狗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嗯,總而言之就是這樣。」

「……」阿努斯恩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出什麼。昨晚跟他對話的時候,整個對話過程就是瘋狗不斷地在跑題,試圖偏離對話的軌道。而阿努斯恩就一直在糾正談話的軌跡。

「好了,我們的騎士先生似乎已經對最後一個問題充滿了期待。」瘋狗繼續調侃道:「我想想,怎麼來跟你陳訴呢?嗯……」

我女兒的消息……阿努斯恩焦慮的等待著瘋狗接下來的話。

瘋狗托著下巴,似乎思考了許久;「嘛,總的來說就是我也不知道。」

這個混蛋!騎士憤怒的起身。

「嘛,別慌別慌。」瘋狗得意洋洋的說:「看!你的傷好了這麼多了,都能起床發火了!真的不感謝一下救命恩人嗎?」

「……」阿努斯恩泄氣的坐回床上,剛要開口便被瘋狗搶先:「等等,我們提前說好了啊,可別用肉麻的話來感謝我,我會把今天喝的酒都給吐出來。」

「那麼……雖然不知道你女兒具體去哪了……」瘋狗站起身來:「不過,或許我們去永凍之地找找看比較好。」

「永凍之地……」騎士抬起頭來:「我們本來就是要動身去那的。可是無法確定她們從哪個關口離開了十六世界。」

「確實不知道確切的路線,因此我們直接去永凍之地找她們要更好。」瘋狗提議。

「等等,你剛才說『我們』?」騎士詫異的指出。

「啊,沒錯。」瘋狗悠然的說:「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卡雷索的人……?」

「昨天就跟你解釋過了,我不聽命於任何人。純粹是一時興起」瘋狗看了看手裏空蕩蕩的酒瓶,將它摔在地上:「尤其是我剛剛宰了卡雷索的兩個護衛之後。今晚你就算醒不了的話,我也會自己離開的。」

「卡雷索來過?」騎士厭惡的問到:「他就沒懷疑你把我們藏在家裏?」

「哦,他當然懷疑了。只不過沒有提出來而已。」瘋狗大笑起來:「他太相信那兩個半吊子護衛了。」

「那你完全可以自己離開,為什麼還要跟我一起走?」

「大概是因為自己一個人旅行很無聊吧?」瘋狗搖了搖手裏的酒瓶:「而且啊……酒一個人喝實在沒啥意思。」

「說得像我們很熟一樣……」阿努斯恩皺了皺眉頭:「昨天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錯——是你第一次見到我,深居簡出的騎士先生。」瘋狗點了點頭:「但是這不重要。」

沉默了片刻,騎士再度開口:「你究竟為何離開?這城裏你擁有的一切——」

「哦,是啊!這一切——每天乾殺人滅口的臟活?早就膩歪了……」瘋狗不滿的哼了一聲:「待在這城裏,我覺得自己的身心都要爛掉了……」

「我沒想到……」騎士從內心感到一絲震驚:這完全不像是外界流傳的嗜血好鬥的瘋狗能說出的話。

「喂喂喂……」瘋狗苦笑著:「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乾著臟活陶醉其中?眼光別那麼世俗嘛,騎士先生。民間的流傳可是以訛傳訛啊……只不過我不否認我是個滿手沾血不乾不淨的瘋子罷了……」

「我可能誤會你了,塞雷斯亞·利斯恩……」阿努斯恩看著走向門口的瘋狗,承認。

「首先,你沒誤會我。至少你心中絕大部分關於我的不良印象沒錯。」,打開了那扇木門,瘋狗繼續說道:「其次,都說了叫我瘋狗。」

望了望門外,瘋狗悠然問到:「我現在就打算離開——你怎麼說?」

「……走吧。」阿努斯恩拎起床上的蜜酒,走向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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