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之旅》C節一百六十七章:貧民窟(貝芙莉)
??不,應該不會怎麼樣吧……貝芙莉苦澀的望著腳下:那樣的話,我就只有凡人的壽命了。活不到這麼久的。可若是說在那之前的時光的話……
……會怎樣呢?孤兒院的孩子長大一點後就要開始步入社會。那樣的話,貝芙莉很難相信自己的人生軌跡會有什麼變化。
只是重來一次的話不一定能遇得到主人就是了。那樣的話才不要。
不如說……
孤兒院的孩子並非長大點後就要步入社會。
而是生下來後就已經步入了。
何況,接觸的還是社會最黑暗陰冷的那一層。
謀殺、偷竊、賣春、販毒、為了食物爭鬥……充斥在貧民窟的就是這樣的辭彙。
每天都有人死掉,每天都有新的屍體暴露街頭。大街上充滿著酒精和腐敗的氣味,一旦下起大雨,年久失修的街道便會泛起泥濘的爛地。
長大一點、差不多有十歲、沒什麼人再會管的小孩子想要活下來?基本就兩種方式。
當小偷或者去當小娼婦妓。後者必須是女性。
沒人要的窮孩子遍地都是,沒人會那麼好心的收留。
只能靠自己。活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緊接著,就彷彿不想讓貝芙莉沉浸在傷感氣氛裡一般,眼前的景象默默開始重組。它們變換成了一個窩棚的形狀,兩名衣衫襤褸的孩子正縮在裏面瑟瑟發抖。
那正是貝芙莉和另一個從孤兒院一起出來的男孩。
我小時候住過的窩棚……貝芙莉的眼睛黯淡了下來,沉默的望著自己:小貝芙莉看起來似乎已經要凍死了,正裹著張不知從哪撿來的破麻布,在窩棚裡哆嗦著。
而那男孩正試著生起火來,可動作卻太笨拙。
「羅姆哥,我好餓……」小貝芙莉抽噎著,虛弱的說道。
「再忍耐下吧,貝芙莉。」被稱為羅姆的男孩捂著肚子,似乎也餓得很:「歐卡蘭特一會兒就回來了,肯定會帶來食物的。」
歐卡蘭特,是那個八歲的男孩。隻比貝芙莉大三歲。
小貝芙莉嗚咽著,似乎還是忍耐了下來。然而,小孩子怎麼能禁得住餓。
「……」貝芙莉獃獃的伸出手去,卻同樣觸了個空。
我那時候,有瘦成這樣嗎?望著真只剩下皮包骨的自己,貝芙莉不禁喘了口氣:沒死掉還真是奇怪。
似乎,那正是隆冬時節。記憶重現的場景中,不斷飄灑下同樣灰白的雪花。雪花落在了貝芙莉身上,卻沒帶來一絲涼意。
就彷彿易碎的灰塵沫一般。
很快,歐卡蘭特的身形便在遠處構建出來,緩慢的挪到了貝芙莉二人身前。小貝芙莉停止了哭號,縮起身子望著大哥,眼神無比期待。
「對不起,還是沒找到東西吃。」歐卡蘭特一臉慚愧,走近貝芙莉抱起了她:「我會想辦法的……你再堅持堅持吧,貝芙莉。」
小貝芙莉看起來已經要哭了,但還是默不作聲。歐卡蘭特看起來是這三個人裏面最消瘦的,每走一步都會亂晃。
「換我去吧。」羅姆儘管臉頰已沒了多少血色,但還是堅持站起身來:「我去……弄點吃的來。歐卡蘭特你休息下吧。」
「我試著乞討了,沒用。」歐卡蘭特垂下眼睛:「……沒誰願意給點錢的。像我們這麼小的乞丐滿街都是。」
凍死的小孩,真的是街頭到處都有。有的時候實在沒吃的,某些飢餓至極的人甚至會去吃掉同伴的屍體。
…………
真的,這無關乎殘忍,只是正常現象。
沒得吃,有什麼辦法。
其實還有種別的方式可以得到食物的。那就是教會的捐贈。教會不定時的會施捨些食物給窮人,也因此得到了人們的普遍敬重。貧民窟的教會,自然就是歐亞王朝的兩個官方宗教:光影聖教和天翼教。
可是教會施捨食物的數量實在是有限。那麼點食物,對於數量很大的饑民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不少人輾轉兩個教會在貧民窟的總部和分部,一天都得不到一口飯吃。
然而那對於一貧如洗的窮人來說,這畢竟是生存的最後一線希望了。怎麼說也是有些正面影響的。
對於歐亞王朝首都那龐大到不可思議、裏外有好幾個復城的天空之城艾爾蘭迪來說,貧民窟也同樣太大了,甚至趕得上某些城市的規模。歐亞王朝原本想辦法要徹底改造貧民窟,但是最後發現幫助這些貧民的成本實在過於高昂。
甚至不得不封鎖貧民窟,阻止大批難民湧入平民區導致政治的不穩定。而且官方的介入也招致了不少人的反感:比如那些在貧民窟已經發展出了紮根勢力的組織。
各種盜賊公會、刺客組織、販毒的和黑手黨……
說實話,黑手黨其實有些作用的。他們能夠維持治安。
現在想起來,或許貝芙莉的孤兒院被燒掉,原因可能就是沒錢交保護費。
對於再仁慈的黑手黨來說,超過三個月拖欠保護費不交,就會惹上大麻煩了。
因此,最終王朝採取的態度,是不時的向貧民窟提供工作崗位,幫助部分難民逃離苦海。這通常是勞工、入伍之類的工作。雖然都很辛苦,但對於很多貧民窟的人來說,那已經是很夢寐以求的工作了:畢竟貧民窟外面的世界怎麼也比這髒亂差的地方要好。
外面的月亮一定是很圓的——事實證明也的確是如此。可惜貧民窟出來的人,不可避免的會遭到不少人的歧視。
自然了,想要弄到吃的……肯定是還有其它辦法的。
比如偷竊。
貧民窟的小孩子們各個兒都是賊——這是外人的普遍看法。
說實話也沒什麼大問題。孩子們都多多少少偷過東西。
有很多孩子因為偷東西得以生存下來,又有很多孩子因為偷東西而被人亂棍打死。
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你飢餓的時候,去拿到東西吃。這個過程裡,偷竊失手後的後果與道德的譴責都不是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