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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已經燒迷糊了……望著小貝芙莉和背著她的歐蘭卡特，貝芙莉嘆了口氣：醫生不願意看病也是很正常的。這種地方還同情心泛濫的話根本生存不下去。

沒什麼好責怪的，倒不如說是太正常。

正常到貝芙莉看見了都沒什麼表情，隻手心裏嘆氣。

接下來的場景，便是不斷變換診所，而貝芙莉和歐蘭卡特一次次求助都被拒絕。足足重複了六七次，所有醫生都趕走了他們。直到最後一次，那個開門的老頭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處於不忍心沒有拒絕幫助。

「抱歉你們不能進來。」老頭的表情有些僵硬，回頭看了看屋裏：「不能讓我兒子看到。」

老頭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能讓家人看到自己在無償給人治病。

他很快就回了屋中，拿出了一小瓶葯，塞給歐蘭卡特：「每天兩次，差不多每次一瓶蓋。拿去吧，可憐的孩子……注意給她保暖，高燒很容易就灰要了這麼小孩子的命的。」

小貝芙莉顯然已經昏過去了，而歐蘭卡特激動地一句話都說不出，只是不住地沖老頭鞠躬道謝。那醫生擺了擺手，便趁家人發現前立刻進屋了。

即使是貧民窟，也會有這種不忍心對生病小孩棄之不管的人在……只不過大多數人自己生存都很困難，根本無心力去幫助別人。

窮孩子遍地都是，挨個兒去幫哪顧得過來。

還沒等貝芙莉那昏沉的記憶復甦，場景便再次開始變化。

這一次，是仍舊帶著食物前來的羅姆先出現在視線中。而歐蘭卡特和睡著了的小貝芙莉則在窩棚裡躺著。

與上次帶食物來時不同的是……羅姆如今的腿一瘸一拐的。

對了，我有點印象的……貝芙莉那昏沉的記憶中，逐漸有些碎片被拚接了起來。

似乎，在第一次得到食物之後，都是歐蘭卡特照顧貝芙莉，而羅姆去弄吃的。

這樣持續了好幾天，三人都有了雖然很少卻足以維生的食物吃。

「你怎麼了？」見到回來的羅姆全身是血還拖著條腿，歐蘭卡特大吃一驚，慌忙站起身來：「你的腿……」

「出、出了點意外。」羅姆的表情痛苦不已：「別說這個了，快來吃吧……這次拿到的是根香腸。」

歐蘭卡特自然沒心情先吃飯，還是強行拉下了羅姆的褲腳，要看他的腿傷。而羅姆的腿剛剛被碰到便哀嚎不已，控制不住地大叫起來。

「腿折了？」第一時間便想到這種事，歐蘭卡特滿臉震驚：「怎麼搞的！」

「摔的。」羅姆的表情滿不在乎。

「摔怎麼能摔成這樣！」眼看著羅姆背後有棍子打過的痕跡，歐蘭卡特惱怒的咬著牙：「誰居然這麼打你！」

「算了，別問了。」儘管表情無比痛苦，但羅姆還是硬撐著別過頭去：『你小聲點，別吵到貝芙莉。』

羅姆的脾氣一向很倔。而歐卡蘭特沉默的試著看清楚羅姆的傷勢。萬幸的是，那並不是腿被打折了，只是腫了。看起來，打的人還是有所手下留情。

其實一開始就該注意到的。畢竟羅姆若是腿真的骨折了，自己一個人是沒法回來的。

「你這幾天的食物都是從哪弄來的？」歐卡蘭特心疼的看著羅姆，為貝芙莉蓋好衣服。

「…………」羅姆別過頭去，沒說什麼。

「偷的，對吧……今天還讓人揍了一頓。」歐卡蘭特嘆了口氣，已經明白了羅姆這幾天食物的來源。

其實……或許他早就看出來了，就是沒說什麼。畢竟羅姆自己都堅持說是別人施捨的，那麼也不好再追問。

偷竊，在這裏雖然不是什麼光彩的行為，但也並非什麼絕對錯誤的舉動。人們為了生存，會做出這種事一點都不奇怪——何況是孩子。

根本沒什麼工作可以做。沒人會給你。

即使在外面的城區裡，貧窮孩子當學徒過著飽受虐待的生活也足以讓貧民窟的小孩們羨慕不已。

起碼有得吃有的住。

羅姆在歐蘭卡特戳穿自己之後，也無奈的不再去掩飾。他承認自己這幾天都是鋌而走險偷的東西。為了不容易被抓到，還特意每天都換位置偷竊。

前幾次明明都很順利的，可今天還是終於栽秧了。他在偷竊一根香腸時被老闆抓了個正著，亂棍狠狠的打了一頓。

然而他最後撞翻木桶，弄巧成拙的打翻了老闆，鑽入小巷拚命逃走了。所以起碼保住了這根香腸。

「……」歐蘭卡特聽到這裏，只剩下了沉默。

孤兒院的大嬸們，從小就不會告訴孩子別去偷搶。

他們隻說，在能用其他方法找到食物的時候別去這麼做。

而且不要把偷竊的目標定在其他窮苦人身上。

……很扭曲的道德感？不，只是很正常卻被閹割了的道德感而已。

沒有那個環境去讓你做什麼好人、完人。像在謊言與欺騙的滋生地倖存下來，手必須是不幹凈的。

這跟年齡無關，是基本常識而已。被偷東西的人會怎麼樣？總去思考這種事，就只能停滯不前了。

而歐蘭卡特凝重的表情，似乎也代表著他心裏在打什麼算盤。

現在的情況已經相當不妙了。歐蘭卡特是三人裡唯一一個可以自由行動的人，而羅姆的身上受了傷，腿也因為之前逃跑時太用力而難以挪動了。

小貝芙莉更是發著高燒，到現在都沒清醒過來，只是聽到有食物吃時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歐蘭卡特無言的喂她吃了飯和苦澀的藥劑（小貝芙莉差點吐出來），表情露出的完全不是八歲孩子該有的悲哀。

他在試著面對更加殘酷的事實，終於還是

接下來的場景再次更替，出去找食物的，換成了歐蘭卡特。而雪，已經越來越大了。

貝芙莉終於發現了……這些記憶碎片的古怪之處。

它們都是第三人稱視角看到的片段。

而不是作為當事者的貝芙莉眼中所看到的。

是誰在看著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在重新目睹著那些酸澀的回憶。

深淵的思想，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