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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煙雨行》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濺五步
蘇幕遮一詩吟罷,眾人默然。柳如眉甚至忘記了撥動琴弦,司徒允也閉起眼來細細品味。

李歇一聽便知蘇幕遮所吟乃是一首好詩。

但並非無懈可擊。

「詩乃上乘之作。」李歇點頭贊道,「但是不是朔北王所做,便不一定了。」

「哦,江陽侯有何高見?莫非是你做的不成。」蘇幕遮詰問。

這首詩為蘇幕遮前世經過盛唐巔峰之後的宋朝近體詩,蘇幕遮才不信在當前律體詩剛盛行之際便有人做出來了。

何況蘇爺臉皮夠厚,他才不害怕真的被揭穿呢。

「正所謂觸景生情方有詩。『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朔北王這幾句詩雖妙,卻與眼前情景著實不搭。依我看,定是旁人早已經做好的,被你拿來應付了事了。」

李歇說的有理有據,蘇幕遮這首詩意境遠遠高過插在青瓷釉花瓶的臘梅,縱是楚國書生士子也覺的可能。

「燕雀曾笑鴻鵠之志;蜩與學鳩曾奚鯤鵬九萬裡而南為;坐井之蛙,從不知天之大。侯爺,不要以你之淺薄來揣測本王的才情。本王只是見微知著罷了。」蘇幕遮強詞奪理。

「本侯只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罷了。」李歇反唇相譏,「諺語也用不對的人,很難讓人不懷疑這首詩是盜用的,葉谷主,您說呢?」

「捉賊捉贓,捉姦捉雙。蜀國人莫非都喜歡信口雌黃?果真有什麼樣的王,就有什麼樣的臣子。」葉秋荻音若黃鸝,卻一點也不客氣。李歇若不是身為使臣,蘇幕遮毫不懷疑他早被小師姐動手收拾了。

見又要吵起來,沉吟良久的司徒允睜眼道:「當今天下樂府詩與格律詩並存,樂府詩較為自由,而律體詩對平仄與用韻要求比較嚴苛,較之樂府詩更難。朔北王這首詠梅詩對仗工整,格律講究,是近來新起律體詩中難得的精品,是吾等遠遠所不能及的。」

「至於是不是朔北王做出來的,又有什麼要緊呢?老夫身邊的詩人才子是絕對做不出來的,也就不在朔北王面前賣弄了。聽得此詩句,當浮一大白,大家飲酒,飲酒!」司徒允舉起酒樽。

蘇幕遮聽司徒允這話味道有些不對,陰陽怪氣的,一時卻又指不出哪裏不對來。反正詩句也不真是他寫的,蘇幕遮懶得計較,於是也跟著舉起了酒樽。

放下酒樽,廳內氣氛又怪異起來。吵架吵不過,鬥詩也鬥不贏,胸中惡氣除不去,反添了一層堵,三國使臣一時拿蘇幕遮沒辦法,索性不開口說話了。但也有畏難而上,厚顏甚過蘇幕遮的人。

何足下端著酒樽,掃了廳上一眼,見李歇屢屢吃癟,隻覺自己出風頭的機會來了。他看似對蘇幕遮恭敬,遙遙相敬,道:「聽聞朔北王棋藝甚佳,恰好老夫在棋壇上略有些名聲,人送雅號『弈手仁心』,王爺,不如藉此機會,指點一二?」

「憑你?不配。」蘇幕遮抬眼不屑道。

何足下在棋壇上的名聲,蘇幕遮是知曉的,堂堂王爺之尊在宴席上與他下棋,太丟身份了。

「棋枰之上不分貴賤,隻分黑白。儒家孔聖人也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師。要知,木野狐,坐隱和尚都曾敗於我手,今日老夫屈尊與王爺切磋指教也是為了讓您棋藝精進,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咯。」

「孔先生後半句話是: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蘇幕遮上下打量何足下,「但你麽,嘖嘖,抱歉,本王只看到了本王應該改正的地方,沒甚值得學習的。」

「王爺是不敢與老夫下吧?」

「激將法對我沒用。」

「王爺是執意不下了?」

蘇幕遮索性不搭理他了。

何足下心下愈發堅定蘇幕遮是棋藝不精,怕出醜了。

他倒了一杯酒,遞給身後侍女,道:「去,請你們朔北王對弈幾局!若請不動,哼,就莫怪爺不憐香惜玉了!」

今早上一侍女服侍不周,被何足下推下湖淹死了。侍女見識過何足下的殘忍,知他不是在唬人,聞言手中頓時一抖,酒樽內的酒液落在了何足下胳膊上。

何足下一惱,怒道:「還不快去!」

「是,是。」

侍女答應著,已帶上了顫音。在眾人注視下,一步一挪走到了蘇幕遮面前,跪下將酒樽舉過頭頂:「恭請王爺。」

蘇幕遮不理會,為葉秋荻斟了一杯酒。

侍女畢竟剛及笈,正在碧玉之年,又請了一遍,見蘇幕遮不答應,眼淚撲簌簌落下了。

蘇幕遮依舊無動於衷,空氣似乎凝滯了,大廳內一時安靜,三國使臣冷眼相看。

「拖下去」何足下一揮手,身後僕從立刻站出一個僕從來,小心翼翼走到蘇幕遮面前,將梨花帶雨的侍女拖了下去。

「住手!」柳如眉看不下去了,站起身製止了僕從,轉身對何足下道:「西樓見不得血腥,請何前輩手下留情。」

「柳大家的面子自然要給的。」何足下一笑,轉身笑容便如凍結在臉上:「暫且折斷手腳,回去再做處置!」

「你~」

柳如眉濃眉倒豎,但不等她再言,那僕從已經應了一聲,麻利的侍女拖了出去。

很快廳外傳來兩聲「哢擦」,侍女慘呼傳到廳裡來,讓在座士子書生忍不住動容。

三國使臣隨從內的朱姓大漢也皺起了眉頭,正要站斥責,被慕容無忌眼神逼住了。

任由侍女在外慘呼,何足下回頭掃視身後侍女。

侍女齊齊後退一步,但還是被何足下指出一位來,再來請蘇幕遮飲酒對弈。

蘇幕遮對侍女的請求與廳外痛苦呻吟充耳不聞,低頭逗弄耍酒瘋的獅子球。

「不過是一局棋罷了,王爺又何必藏拙,白白讓這些侍女喪了性命。」何足下揮揮手,手下僕從又將那侍女拖下去了,依法施為,而後又挑了一侍女過來。

「蜀人賊喊捉賊,倒打一耙的本事著實爐火純青。」蘇幕遮視而不見又被拖出去的侍女,「你罰你家侍女,為何認為是本王動的手?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廳外慘呼再增,何足下又指出一侍女來。

「坊間傳聞朔北王博施濟眾,素來仁慈,現在看來不過是釣名沽譽罷了。」何足下又讓人拖走一位,讓最後一位侍女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

「呵~」

聽到廳外又一聲悲號,蘇幕遮瞟了身前顫抖跪著的侍女一眼,平靜無波問何足下:「還有侍女嗎?再指過來一位。」

何足下帶來的侍女已經全被責罰了,只能道:「王爺不敢應戰,老夫又何必勉強呢。」

「既然你如此迫切想要與本王對弈,為何不親自過來跪請呢?興許本王就答應了。」蘇幕遮反將一軍。

何足下一頓,理直氣壯道:「屈尊就卑的事情,老夫向來是不做的。」

說罷,何足下又揮了揮手,那僕從徑直到蘇幕遮前面拖人來了。

「很好~」蘇幕遮站起身來,「我與你不同,本王常做屈尊紆貴之事!」

話音未落,蘇幕遮身子踏前一步,手腕一抖,刀已在手,銀光一閃,刀已收回。

一絲血漬由提人的僕從脖頸上滲出,進而大把大把的湧出來。

誰也料不到蘇幕遮會突然痛下殺手,也很少有人看清蘇幕遮是由何處拔刀的。

廳內針落可聞,隻餘一聲狐鳴,猶如秦淮河上遠處傳來,低微而深邃,發出陣陣顫音。

蘇幕遮拍了拍嚇傻的侍女,吩咐葉秋荻身後藥王谷侍女去救治廳外侍女后,他一腳跨過僕從的屍體,走到何足下面前,神色如常,似乎剛才殺死的是條鹹魚。

「你…你幹什麼!」何足下終於有一絲慌了,目光向李歇求助。

「朔北王,何先生乃蜀國使臣……」

「請他喝杯酒對弈而已。」蘇幕遮笑著對李歇說,手上舉起酒罈為何足下面前的酒樽斟了一杯酒。

「你不是迫切想請本王飲酒對弈麽?請了。」蘇幕遮拎著手中酒罈,微笑對何足下說。

何足下不知蘇幕遮何意,被逼無奈的戰戰兢兢端起了酒樽。

何足下嘴唇剛要碰到酒樽,一酒罈忽的在他眼前閃過一道陰影,「嘣」的一聲在他頭上炸裂,酒水濺射了他身後侯監門、朱姓大漢一身。

「喝你娘,你也配,甚麼東西!」蘇幕遮大罵。

事出突然,三國使臣帶來的人皆驚懼的站起身來,手按在了武器上。

離何足下最近的朱姓大漢伸手要將何足下奪過來,但剛抬手,他便感到一束目光鎖住了自己。葉秋荻眼睛雖隱藏在輕紗下,但朱姓大漢確定,只要自己動手,葉秋荻絕對會出手。想到石橋上葉秋荻那一劍,朱姓大漢冷靜下來。

「大膽!」

那邊李歇怒了,他將身前桌案一掀,站起身捲起袖子要走過來。

廳外也聽到了動靜,一陣兵甲摩擦聲中,珠簾被挑起,蘇皂白領著北府軍衝進來,刀劍出鞘,將蘇幕遮圍起來。

「誰敢動手,格殺勿論!」蘇幕遮掃了三國使臣所有人一眼,冷冷道。

「爾敢!」慕容無忌站起身來,「你想楚國與三國為敵不成?」

「試試?」蘇幕遮盯著慕容無忌。

慕容無忌毫不猶豫怒睜雙眼與之對峙,場面一時僵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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