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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煙雨行》第七十六章 劍膽琴心
亭榭內燃了香爐,擺了琴案。

聽到腳步聲,葉秋荻站起身來,施禮道:「勞煩柳大家親自將琴譜送來舍下,實在是罪過。」

柳如眉見了葉秋荻的模樣,臉上閃過一縷驚艷,拘謹道:「柳如眉見過葉姑娘。」

又從身後奴婢手上取過琴譜,道:「秦淮河西樓之上終究是煙花柳巷,葉姑娘身份不便,還是由我送來的好,順便也可見識下王府花園這般幽靜美麗之地。」

葉秋荻微微一笑,接過琴譜,先請柳如是坐下,命侍女奉茶,自己則端坐在琴案旁,將琴譜攤開來。

原想先睹一眼,孰料一看之下竟入了神,忍不住伸手在琴上撥弄一聲,爾後搖搖頭,輕道一聲「不對」,又撫弄幾聲還道不對,抬頭思慮時方才醒悟過來,對柳如眉歉意一笑,道:「某忘乎所以了。」

柳如眉道:「喜琴之人見了琴譜,心神免不得被牽住,家父亦如此,葉姑娘不必見外。」

「柳司樂大才。」葉秋荻盯著琴譜,道:「竟能作出這般驚天地泣鬼神的曲子來,也難怪旁人會以為是鬼神所授了。吾不及柳司樂十分之一,便是這起始按音吾也奏不出來。」

「《止息》琴曲發自天地生意,起初按音多變,似人世百態,本就是愈隨意愈好,視心情而發,直抒胸臆,便是家父每次奏時亦不同。」柳如眉道:「葉姑娘想必是聽過家父《止息》琴音了?」

「不錯。」

「這便是了,想來是家父琴音給谷主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以至於現在谷主模仿之心太重了。」柳如眉道。

「原來如此。」葉秋荻若有所思。

她忽的想到,此處琴理正通劍道,天地人萬物變幻無窮,四時氣候場景各不同,若拘泥於招式或前人琴音,便落了下乘。《止息》琴曲合於天地,自當應四時變化,正如劍道一途。

對此,葉秋荻顧不得多想。

因《止息》為文字譜,對指法有注,心境隨琴音變化之理卻需自己揣摩。

應和天地之心並非易事,葉秋荻雖向柳如眉請教了諸多不明之處,但將一縷琴音揣摩透依舊費了很大一番力氣。

「《止息》琴曲對心境要求嚴苛,家父在世的最後幾年曾將林中初奏《止息》時的心境又做一曲,以清心靜心,對揣摩《止息》亦有啟發,此曲簡單,不如吾奏與你聽。」柳如眉站起身道。

「諾。」葉秋荻讓開琴案。

柳如眉見了葉秋荻的古琴一怔,道:「此琴……」

「蘇幕遮請人新斫的琴,欲以掌力秒達百年之光陰,將漆面震出劍紋。」葉秋荻道,語氣中有些小小得意。

柳如眉自然聽出來了,笑道:「王爺對葉姑娘當真有心。」

葉秋荻臉上泛著笑意,道:「算他還……「說著葉秋荻目光穿過紗幔,望向桂花樹下蘇幕遮練刀的身影。只見塘岸上此時空無一人,葉秋荻頓時止住了話頭,笑容也落了下去,

「蘇小子人呢?」葉秋荻問身旁徽音,聽稱呼顯然葉大小姐很惱怒。

「唉,先前還在的。」

徽音詫異道,她在葉秋荻身旁侍候撫琴,對音律精通,因此剛才聽柳如眉指點《止息》琴曲時也入了神。

「我去看看。」徽音告罪一聲,疑惑的尋蘇幕遮去了。

「真是轉眼就不知跑哪兒偷懶去了。」葉秋荻苦笑一聲,對柳如眉道:「莫理他,柳姑娘,請。」

柳如眉點點頭,洗手,接過毛巾擦乾後,端坐在琴案前屏氣凝神,徐徐抬臂,緩緩伸指,在琴弦上輕輕地一撥,霎時間一股暖暖清爽之意從指尖流出,如春水初生,緩緩溶解碎冰,慢慢浸潤泥土中;又如十裡春風,遙遙而至。之後便覺柳如眉指尖幻化出了春草萌芽,燕子離簷的景象,一派春光融融,天地隨之渙然而明。

一曲奏吧,滿室清音,心也似被春水洗過一般,神清和煦,心底清澈,再無塵埃。

靜默良久,末了葉秋荻才輕吐一口氣,道:「此曲讓人清心靜心自不必多言,便是在武學一途上也能讓人心神合一,進入空明澄澈之境,對練功悟道內功修鍊多有裨益。」

葉秋荻對柳如眉施禮道:「謝過柳師父,謝過柳姑娘。」

「葉姑娘客氣。」

「我二人姑娘來姑娘去,實在見外。況且柳師父也曾為吾師,不如吾便稱柳大家阿姊吧。」葉秋荻豪爽一笑,道。

能與江湖四大派藥王穀穀主,未來朔北王王妃姐妹相稱,無疑讓柳如眉多了許多憑仗。廟堂之上,江湖之遠諸多人都將不敢小覷她。柳如眉自然不會推辭,笑著應了。

倆人又聊了些音律之事,相談正歡時,徽音一人臉上泛著笑意,穿過廊橋進了亭子。

「說吧。」葉秋荻問她:「他又到何處偷閑去了?」

徽音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看了柳如眉一眼,不知當說不當說。

「但說無妨。「葉秋荻道。

「王爺,王爺,咯咯。」徽音說著自己先笑了,穩了穩方道:「王爺言在桂花樹下劈刀時,不知為何聞到了桂花香氣,方想起他在秋日微風起處,花落無聲時,收集了些金黃色桂花,洗凈蒸透曬乾醃上了。因此先到庖廚去做桂花醪糟去了。」

「王爺說少頃便著人為小姐呈上來。」徽音末了多了一句嘴:「奴聞著挺香哩。」

葉秋荻扶額,對旁邊的柳如眉道:「讓阿姊見笑了。」

「君子不近庖廚,是怕聞哀嚎之聲,生惻隱之心。」柳如眉搖搖頭,道:「王爺能親自下廚為妹妹做桂花醪糟,這份情意吾等羨慕還來不及呢。」

「是麽?」葉秋荻戲謔道:「吾怎聽說鑄劍大師秦夫人後人,有個叫榆次的漁夫為阿姊下廚不止百次了?」

被拆穿的柳如眉略羞,又聽葉秋荻道:「聽聞榆次燒一手好魚,尤以吳郡松江鱸燒的金齏玉膾為最,綠珠那妮子整天念念不忘,前日都藉著王爺的名頭跑到西樓上去了,阿姊日後一定要讓某一飽口福啊。」

「好啦,好啦。他現在為王爺做事,你若想吃魚,讓王爺請他來就是了。」柳如眉道:「不過你提起榆次倒讓我想起一件事來。」

「何事?」

「前日你與陸公子他們先後離開西樓後,來了一眉清目秀,極為俊美,甚至要比西樓最美女子還要漂亮幾分的男子,他穿了一身紅衣,腰間配了把長劍,先前言談時溫文爾雅,打聽了不少王爺的事,然後便坐著隻飲酒聽琴不說話,但有時不知為何,他會突然渾身充滿戾氣,看人眼神充滿殺意。」

柳如眉道:「昨日晚些他又來了,依舊時而溫文爾雅,時而殺意凜然,榆次讓我警醒此人,能不招待便不招待為好。先前說起榆次,吾方想起此人也曾打聽過王爺,莫不是要對王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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