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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煙雨行》第一百一十三章 烏衣衛
「夫人,消消氣。」白露為夫人斟了杯茶。

「文不成武不就,將來也是個懼內的貨。」夫人坐到軟榻上,將茶一飲而盡,忽道:「我為什麼說又?」

白露:……

「老娘氣不過,人死了,帳不能了,白露!」夫人豁然起身,「命清明帶人前往楚國,到姑蘇城為老娘出口氣,順便給那混小子一點教訓,別整天遊手好閒,得過且過,不求上進!」

白露估摸著夫人對他不順眼多時了,成語吐的那叫一個準!完全不是「綢繆未雨」的水平。

待夫人吩咐完畢,白露恭敬道:「夫人,烏衣衛貿然行走江湖,會不會招來敵人的猜疑?」

「莫管他們。」夫人一聲冷笑,「聖人死,大盜止?一群瘋子,讓他們自尋死路去!」

「長老那邊……」

「讓他們來找我!」

白露吐舌,夫人約莫是古往今來最霸氣的殿主了,不然當年也不會公然觸犯教規,成親生子了。

白露應承,抬腳要走,略一思索又停了下來,問:「夫人,那藥王穀穀主葉秋荻武功甚高,屆時若被拿住了……」

聽到藥王穀穀主,夫人嘴角露出一絲喜色,似乎對葉秋荻頗為滿意。

她伸手將黑色八哥嘴上解開,正要答話,憋久的八哥清了清喉嚨,嗓音尖利:「廢物,廢物!」

白露撇嘴,狠狠地瞪了八哥一眼。

「賊廝鳥!」

夫人卻以為在說葉秋荻,聽八哥如此學舌,頓時心中一氣,伸手要打。

八哥腿腳伶俐,見她抬手,拍著翅膀「咻」地向窗戶飛去。

夫人冷哼一聲,左臂衣袖一擲,水袖如風捲殘雲,「唰」的一聲抖了出去,又卷了回來。白露眨眼再看,八哥已經躺在夫人手心裝死了,它未有一絲一毫傷損,也不曾掉落一根羽毛。

夫人倒提著八哥,吩咐道:「既如此,讓你大師兄冬至去吧。」

「是。」

「對了,莫向他泄露了身份!」夫人叮囑。

白露一陣遲疑:「那瀟湘妃子……她前日來信問是否將蘇先生臨終遺言如實告知於他,夫人答應了。」

「傳信給她,告訴她我改主意了。如此廢物的傢夥老娘還不想認,反正老娘已被他老子咒死了,再嚇著人可就不好了。」

白露知道這是夫人是在逞強了。

他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便是殿內長老也隻知有此人,而不知其何人。若走漏風聲,讓敵人知道了他身份,少不得要被擒去作為要挾殿主的籌碼。當初瀟湘妃子來信時,夫人可是著實猶豫了一番的。

之所以答應,也是感情作祟,現在見他行走江湖時略顯稚嫩,尚擔當不起大任,因此改口了。

白露思忖間,夫人又吩咐:「讓狡童將他老子遺言改了,言他老子臨終吩咐,命他儘快生個大胖小子耍耍,若耽誤了,他老娘定從墓裡鑽出來打他個屁股開花!」

「咳咳。」白露咳嗽一聲,「夫人,葉秋荻失怙不久,喪期未滿……」

「皆是些腐儒書生的規矩!」夫人冷哼一聲後,似想起些事情來,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當年,吾正潛伏在……」

夫人隨即醒悟過來,瞪了白露一眼:「你知道的太多了!」

白露一愣,忙道一聲惶恐,俯身告罪時暗暗撇嘴。

「讓狡童就這般說。」夫人有些憧憬,「守著個大美人,若隨他老子……咳咳,真忍耐不住,給老娘個驚喜呢。」

「屬下明白。」

白露躬身告辭,剛轉過屏風,正要掀開珠簾出去,夫人在身後不放心地叮囑道:「算了,你與你大師兄攜手同去吧,老娘將那崽子囫圇生下來不容易,你師兄那臭脾氣,給老娘打殘了,老娘哭都沒地兒去。」

白露強忍著笑,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剛落下珠簾,聽屋內八哥附和道:「打殘,打殘!」

「老娘早晚拔將你蒸了吃!」

……

那夜,蘇幕遮隨手打賞時了了些錢,命人將她送回後,便騎著馬優哉遊哉的回了王府。

卻不知,整個建康城早已被他鬧了個天翻地覆。

烏衣巷,白府。

「啪!」

白安石手中茶杯跌落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茶水打濕了衣角,侍女正要上前來收拾,被白安禮揮手製止了。

白臨川臉色陰沉。

「他怎麼敢殺死齊樂陵!」

白安石看看父親白臨川,見他沉默不語,又將目光移向白安禮,見白安禮神態輕鬆,似早已經料到一般。

「他當真不怕齊季倫憤而起兵,逼王上將他嚴辦?」白安石道。

「王上性格剛烈,又護短的很,若非逼不得已,絕不會將朔北王怎樣。」白安禮慢條斯理的分析。

白安石一怔,心說事前爹爹說「朔北王當真過份了,唯有棄車保帥」時你可不是這樣回的。

「吳郡鄉侯世代經營吳郡姑蘇與太湖,家財萬石,若齊季倫造反,旬日即到,屆時兵臨建康,如何是好?」

白安石又問。

「建康自有我朝精兵北府軍把手,何必如此慌張?」白安禮飲了一口茶,與身旁的僕從對視一眼,輕笑。

白安石正欲再言,被白臨川打斷了:「此子行事,當真是天馬行空,讓人看不透也猜不透。或許他有妙招拆解,或許他意氣用事事,但終歸有違法度,明日為父定要好好參上他一本。」

白臨川站起身子來:「爾等須知,不管日後事態如何,謹記,家族為重!此乃白家屹立江左始終不倒之緣由!」

「是!」

白安石與白安禮起身聆聽教誨。

……

「啪!」

老儒生將棋子放下,道:「齊樂陵是生是死?」

「死了,屍體被扔在了獅子樓,有人查探過,應是毒殺致死。但查不出死因,神態安詳,如安然而眠!」

陸道在僕從退下後說。

「此子倒有其父之風!」老儒生稱讚一句。

「你覺明日始,廟堂之上局勢如何?」陸道問。

「如眼前之局勢,雖下子如飛,看似熱鬧非凡,但終究不過是弈者佈局造勢罷了。」老儒生輕笑,「朔北王此舉,出乎所有人意料,或許只有他,心中早有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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