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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麼，就訂立血契吧！」妖王殿下矜持地伸出了小肉爪子。

昏暗的老房子裏，一抹淡黃色夾雜著一絲金色的血液，和一抹鮮紅中夾雜著銀色光芒的血液，在虛空中融合，隨即各自分開，散入夜湛和余春來的眉心。

血融，契成。

被雷劈過的夜湛，身體還是很虛弱的，血契訂立完畢後，他便回到貓窩休息去了。在他背後，白芷終於放下心來，卻咳嗽的愈發厲害，一絲暗紅的血從她蒼白的唇角溢出。

「阿芷！！！」黃皮嚇得臉都白了，急忙倒了一杯溫水來喂她喝下去。

勉強將嘴裏的血腥味壓下去，白芷慘然一笑：「對不起啊，這輩子，到底耽誤你了，下輩子，我一定好好做你的妻子，好好服侍你……給你生孩子！」

「你，這種時候說這些做什麼？」黃皮紅著眼吸了吸鼻子，「下輩子我一定比你早出生，用力修鍊，保護你！」

「好啊，我等著呢，不過，黃大哥，如果，我先你而去，你，能不能再替我看著小魚幾年？他為人單純，初到妖界，只怕會被那些狡詐老妖欺負，你……」

「我知道了，你且放心休息吧。」黃皮悶著頭答應道。

他何嘗不知道，白芷這麼說，不僅僅是想讓他幫忙照看余春來，恐怕，更多的，是怕他萬一想不開，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吧？

黃皮承認，方才，有那麼一瞬間，他確實曾經想過，若是白芷沒了，他拚著魂飛魄散，也定是要回去替白芷報仇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淺薄的修為，黃皮又是一陣無力和沮喪。

他現在的修為，連白芷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都沒有，又憑什麼和當年將白芷打傷的那些修士們鬥呢？還有，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當初蓮華上仙身上的修為和寶物，真的被那葉霜華拿到的話，如今，此人的修為，只怕已經深不可測，甚至於早已渡劫飛升也不是不可能……他一個法力微弱的小妖，又憑什麼去和上仙鬥呢？

想到這裏，黃皮抬起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

門外那個大妖，說不定，可以有法子和那葉霜華鬥上一鬥……

溫和地替白芷理了理被子，黃皮低下頭，微微掀起唇角，不怕，不怕，妖們的壽命都很長呢，他等得起，一定要活著看到那葉霜華身敗名裂、灰飛煙滅的那一天！

到時，他必定召來萬千餓狼，將那葉霜華的屍身啃噬得連塊骨頭渣都不剩！什麼親生父親？黃皮相信，若是有一天余春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說不定，比他更加憎惡那人、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呢……

媽媽快要結婚了，可是，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

傍晚，安頓好媽媽和黃叔叔的晚飯後，余春來騎著三輪車，懷裏揣著小貓崽子，趕著去夜市擺攤去了。

六點鐘，還不是夜市上客的時候，擺攤子的卻都早早來了，余春來把自己的攤子託付給旁邊的熟人看著，帶著夜湛去轉了一圈，買了夜市上最好吃的魚丸和烤魷魚，還有各種本地特色的小吃。

找了一張空的雙人休閑椅，余春來將小貓崽子放在旁邊，然後掏出一次性餐盤，將魚丸和烤魷魚、烤大蝦等撕成小塊，給小貓崽子嘗鮮。

夜湛看了看眼前簡陋的一次性餐盤，想到自己洞府裡那精緻華美的白玉餐盤，小毛毛嘴微微撇了撇，恩賜一般的垂下頭，一口吃掉了半個魚丸子……

唔！好吃！

小貓崽子眼前一亮，不動聲色地往餐盤邊挪了挪，一口一口地吃著被撕開成他嘴巴大小的各種美味小零食，心裏還想著，這小奴可真會服侍妖，回頭等那個母貓妖死了，自己就帶著小奴回自己洞府去，每天讓小奴給自己做各種好吃的，還要負責給本大王搓澡！

心裏定下了余春來在洞府裡的新職務，夜湛快速吃掉了剩下的小零食，足夠兩個人吃的東西，最後全部進了夜湛的肚子裏，余春來笑了笑，掏出濕紙巾替他擦了擦毛毛嘴，卻不再給他買其他零食了。

小孩子都是貪嘴的，管不住嘴巴就容易鬧肚子，他可不想讓小貓崽子去寵物醫院，花錢倒是其次，沒必要受這份兒罪。

第一次看到余春來擺攤做生意，夜湛的心情無疑十分複雜。

他沒有想到，方才給自己買零食的時候，掏錢毫不手軟的余春來，掙錢竟然如此艱難！遞出去一塊「粿」，換來的不過是兩枚硬幣，賣掉五塊「粿」，才夠買一份魚丸的錢！

更何況，夜湛知道，這其中，還要去掉余春來買菜之類的成本，實際能賺到的錢，微乎其微。

想到方才余春來給自己買零食，眼睛都不眨的一口氣花出去了好幾十塊錢，差不多是他忙活一晚上才能賺到的所有錢了，夜湛抿抿嘴，心裏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像他們這樣天生天養的野生妖，身上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拿命拚來的，因此，在大荒山，幾乎所有的妖都是自私狠毒的，從來不肯讓別的妖，哪怕是自己的同族族人分享自己所擁有的資源。

因此，在夜湛的字典裡，從來不曾有「分享」這個詞。

可是，眼前這個蠢笨無比的半妖，竟是對他毫無防備！就這麼傻乎乎的把自己的那個裝了所有積蓄的「卡」還有密碼都暴露在了他眼前，難道他就不怕自己殺人奪卡？

真是笨死了！這種半妖，在大荒山絕對活不過三天！不，一天都活不下去！

「看來，還是好好養在洞府裡吧，這種呆呆笨笨的半妖，出去肯定立刻就被害死了。」夜湛默默決定道。

絲毫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某人當做「禁臠」包養起來的余老闆，此刻正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冬靈，我，我家裏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暫時真的沒打算談朋友……」

八卦的妖王殿下立刻豎起了耳朵！

「這種蠢笨不堪的半妖竟也有女人喜歡？我倒要看看……」夜湛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約莫十**歲的小姑娘，長得倒是十分清秀，只可惜，眼睛不夠大，嘴巴不夠小巧，鼻子上竟還有雀斑！夜湛撇撇嘴，這種貨色，在大荒山肯定也只有當食物的份兒。

「余大哥，我，我不是要你現在就決定，只是，你要是想談了，能不能先考慮我？」

「你不用擔心我家裏會要很多彩禮！我是個孤兒，要是嫁到你們家，我一定會好好孝順阿姨的，還有，我也能擺攤賺錢，這個你知道的。」

「我……我前天看到你和阿姨在商場買婚慶用品，余大哥，你是不是……」

原來是這樣！

余春來嘆息一聲，他就說嘛，韓冬靈向來膽小，怎麼突然跑過來說這麼一大堆？大概是以為他媽媽要他相親結婚了，所以才想來表白的吧？

他知道韓冬靈對他有好感，倆人在夜市上一起擺攤，他賣「粿」，韓冬靈賣批發來的各種內褲襪子之類的小零碎，也算是老熟人了，韓冬靈每天晚上不吃飯，就在他這裏買兩個「粿」當晚飯，後來，看這小姑娘可憐，余春來經常給她帶點家裏做的飯菜，或許，就是這樣，才讓她產生了錯覺？

然而，只有餘春來自己知道，這一輩子，只怕他都要孤獨終老了……

突然，夜湛想到了那個據白芷說是孕育了余春來的玉葫蘆，看了看手腕上掛著的小玉葫蘆，夜湛連思考都沒有思考，一把扯了下來。

可是，扯下來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玉葫蘆該怎麼用。

「那個誰！你，過來！這個玉葫蘆到底是怎麼用的？」夜湛沒有回頭，隻用神識一把將已經嚇懵了的黃皮拽到身邊，示意他趕緊用玉葫蘆重新把余春來裝進去，能蘊養一次就能蘊養第二次，這玉葫蘆肯定能救余春來！

已經被嚇懵的黃皮一臉懵逼——

「我，我也不會用啊。」

好想哭。

黃皮認識白芷的時候，余春來已經上幼兒園了，要不是後來白芷臥病在床，不得不將余春來的身世告訴他，方便他更好的保護余春來，他根本都不知道余春來竟然是上仙之後！

更何況，現在想想，白芷當時對他未嘗沒有一絲防備，因為，白芷根本就沒有告訴過他，余春來脖子上掛著的那個不起眼的玉葫蘆，竟然是個難得的上品仙器！

黃皮不怪白芷，那種情況下，瞞著才是對他們所有人最好的。

可是現在，白芷對余春來的隱瞞和保護，卻成了擋在他生路前面最大的障礙！

余春來的情況越來越糟，小小的山洞裏，瀰漫著一股透著水汽的血腥味，修長纖細的身體死死蜷縮起來，四肢在不間斷的抽搐著，漂亮的雙眼已經再也無力睜開，大口大口暗黑色的血，從他輪廓漂亮的雙唇間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