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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爺駕到束手就寢》016:我哥是妖王我怕誰!
「等我拜師聽茸境了,我就近水樓台先得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摘自《桃花公主手劄》

對面的少年很俊郎,一襲墨綠長袍意氣風發,唇紅齒白,笑起來嘴角有一個淺淺的酒窩,他說:「我叫——」

梅花酥脫口喊出:「花滿。」

花滿一愣,她未卜先知?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你是折耳兔族花滿。」

低啞乾澀的嗓音,平白多了一分怯懦,將眉宇間的戾氣也隱去了不少。

花滿仔仔細細打量:「你認識我?」

他的記憶裡……

好吧,他過去幾年的記憶除了刷馬桶,就是刷馬桶,沒啥印象,兔子善忘,沒法子的事兒。

那雙帶了灼氣的眼睛又斂下去了,梅花酥說:「殿下提起過。」

哦,這就難怪了!

花滿醞釀了個得意又欣慰的小表情:「哼,桃花那個小胖墩還挺有良心的。」

然後,花滿就去找小胖墩了,梅花酥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面。

桃花正站在昭明殿門口,一看見花滿呀,就興高采烈,歡天喜地地喊他的名字。

「滿滿!」

一聲,對面那愣頭愣腦的傢夥沒反應。

「滿滿!」

桃花又叫了一聲,歡歡喜喜蹦噠到花滿跟前,沖他笑,對他招招手:「滿滿!」

花滿一個彈跳,後退了五步,一副大吃一驚的表情:「你是誰?」

桃花:「……」

才一年半年見,十幾年交情頓時餵了狗肚子!

桃花嘴角一抽:「我是桃花啊。」

對方一副吃了翔的表情,一陣白一陣黑,盯著桃花一個勁兒地瞧,最後嗤了一聲,小暴脾氣就吼過去:「哪來的小瘦子,竟敢冒充我家胖花。」

胖花:「……」風中凌亂,灌了一嘴冷風,涼到了心裏面去。

對方那小兔崽子直接忽視,扯著大嗓門可勁兒喊:「桃花!桃花!」

桃花心裏苦,不想說話,很悲傷,逆流成河那麼大的悲傷。

「桃花!」

「桃花!」

花滿貓著步子,直接略過門口的小瘦子,沖殿中吼了一嗓子:「桃花,在哪呢?我溜出來看你了!」

桃花扯住鬼哭狼嚎的那隻兔子的衣服,長吸了一口氣,息怒息怒:「滿滿,你左邊屁股上有一個毛毛蟲一樣的胎記。」

「……」花滿懵逼狀。

桃花眨巴眨巴眼,抬了抬下巴,把精緻漂亮的小臉往花滿眼前湊:「滿滿,我真的是桃花,你看我的五官,是不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跟我娘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美出了天際的。」

這口氣,這絲毫不嬌羞地把自賣自誇理所當然地掛在嘴邊的樣子……

沒錯,僅此桃花一隻。

「……」花滿愣了老半天,一下沒兜住,爆了句粗,「吾艸!」

桃花:「……」一臉口水!

突然——

漫不經心地語調傳來:「花滿。」

花滿下意識立正站好,條件反射地行了九十度大禮。

要問折耳兔族那隻皮裡皮氣的兔子怕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北贏的妖王尊上——楚貓妖。

不過,這位少年妖王不喜歡被稱作貓妖,以常安妖王自居,常安是妖王在人族的太子封號。

不過舞杓之年,翩翩少年,一身氣度,模樣肖似其父,眉眼精緻,添一分妖媚,三分矜貴,稜角分明,眸眼微抬便不見俊秀,而是君臨天下的冷傲,渾然天成的壓迫,美得驚心動魄,卻讓人不敢直視,太逼人。

一雙眼,奪了魂,教人不敢看第二眼。

這便是現任北贏妖王,楚梨花。

誰特麽喊貓妖,楚梨花都能用眼睛凍死他!

「尊上。」花滿規規矩矩地站著,別提多小媳婦樣,他真是被楚梨花打怕了,過去幾年時常拉著他陪練,他哪次不被打得鼻青臉腫,現在只要一聽到楚梨花的聲音就有陰影。

梨花眼眸似懶倦,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誰準你在我妹妹面前說粗話了。」

花滿低頭,不敢吭聲,被這氣場凍成狗,就差哈腰了。

楚梨花招招手:「桃花過來。」

桃花乖乖蹦噠到哥哥身邊,可乖巧可乖巧。

「別跟他學壞了。」

神情,語氣,天壤之別,還有梨花尊上嘴角那一抹淺笑,像春天裏開出來的花,看著他家寶貝妹妹的眼神溫柔地能掐出水來。

艸!

變臉真特麽快!果然是天賦異稟的變態呀,妹妹奴!

瞧梨花尊上這態度,那小瘦子是桃花無疑了,可是花滿還是有點不可置信,瞅了又瞅:「你真是桃花?」

桃花抿嘴笑,和梨花站一塊,兄妹兩那種顛倒眾生人神共憤的美是如出一轍的,如假包換!

時間這把殺豬刀,對桃花做了什麼!

花滿很感慨,一臉心疼地看桃花:「你怎麼瘦成排骨了?你爹娘餓你了?不給你吃東西?」

這蠢兔子!和小時候一樣不開竅。

桃花瞪他,怒嗔:「這叫抽條,懂不懂啊你!」

抽條?

花滿瞭然,眼神更同情了:「楚彧尊上和蕭後抽你了?就因為你胖?」

「……」

桃花無語凝噎了,滿滿可能刷馬桶刷傻了。

梨花拍拍自家妹妹的肩,語重心長:「桃花乖,莫要同那兔子耍,他這些年隻長個兒,不長腦子。」

不長腦子的兔子:「……」

梨花尊上說什麼就什麼咯,他北贏最大,誰敢反駁!

「我記得赤練營今日有集訓。」不瘟不火的語氣,梨花抬抬眸,只是掠了花滿一眼,漫不經心似的。

又是著坑死人不償命的語氣!

花滿本能就哆嗦了一下:「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睇了桃花一眼,花滿拋了個哥倆好的眼神,「桃花,等我哈,訓練完帶你喝酒!」

楚梨花一個眼神過去,某兔子灰溜溜就撤了,出了昭明殿,他延原路返回。

摩拳擦掌熱熱身,花滿正要助跑起跳——

「你又要爬牆?」

他回頭,瞧見了一身黑衣,冷麵凌厲,卻是生得白凈,正是梅花酥,一聲不吭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跟過來了。

花滿旁若無人,還是搬了塊大石頭去墊腳,哼哧哼哧地說:「大陽宮裏到處都是結界,我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使不出來啊。」把墊腳的石頭累好,他喘了口氣,捋捋袖子,口氣不小,「要不是這些結界,上天入地還能難倒小爺!」

說完,花滿就爬上了大石,踮起腳去夠圍牆,耳畔是小姑娘沙啞的聲音,抬粗礪,聽不出情緒:「我帶你出去。」

花滿扭頭:「怎麼帶?」

梅花酥將左手上的劍放在地上,縱身一躍,那隻纖細得像一折就會斷的手腕便摟住了花滿的腰,輕踮大石,拔地而起,飛上了天……

花滿:「……」躍過牆落地後,花滿深情木然,扭頭說了句,「梅女俠,好腳法!」

梅女俠有點不好意思,低頭,很小聲地說:「下次還帶你。」

花滿:「……」

特麽的下次他才不會傻逼地爬牆,一世英名全毀!

正逢春盛,聽茸境,依舊千年雪飄。

鳴谷推門進去:「妖尊。」

鳳青捧著一卷竹簡,漫不經心地應:「嗯?」

鳴穀道:「桃花公主回北贏了。」

聽茸境外千丈雪山,雪鳥萬千,無論北贏發生個什麼芝麻綠豆的事兒都能第一時間傳進梅園。

天然的信息網啊!

鳳青沒聽見似的,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這就沒了?

鳴谷抬眼打量,哼,分明心情賊好!嘴角都翹起來了,他又不瞎,不管了,說正事吧:「妖尊,五十年一輪的拜師帖已經發出去了,各族都送來了回帖,您看看哪位合心意。」

鳴谷上前,把一摞帖子放在桌上,都是各族送來的拜師貼。

聽茸境五十年收一次入室弟子,雖然妖尊從來不親傳,就放進來看一年的壁畫和書籍,全憑悟性和造化,不過北贏那些個大妖小妖,勁兒頭都很熱,削尖了腦袋想擠進來。

不過說實話,估計妖尊他老人家過去幾百年收的那些個弟子怕是臉都沒記住。

鳳青眼都沒抬,語調懶懶:「你挑便是。」

這就讓鳴谷頭疼了:「如何挑?」他請示,「妖尊可有建議?」總要有個標準吧,那些上古典籍也不能誰想看就能看啊。

鳳青稍稍掀了掀眼,想了許久似的,說:「嗯,廚藝吧。」

鳴谷傻了:「……」

這是收弟子還是找廚子?

次日,妖都城天朗氣清,春風拂面,萬裡無雲,春盛之時,是個……滾草坪的好日子呀。

桃花吃多了散個步,就看到一公一母,推推搡搡,一個進一個退,一個面紅耳赤,一個斯文敗類。

怎麼看都是一副調戲良家妖女的戲碼,再加上那惡霸油頭粉面的,一副風流倜儻的做派。

天子腳下,怎得猖獗!

桃花喝了一聲:「連孝你個胖頭魚,又欺負漂亮姑娘呢。」

身穿粉色衣袍的男子回頭,瞧見桃花,立馬笑了,那笑裡,三分戲謔三分玩味:「是公主殿下啊。」躬身行了個禮,連孝道,「殿下可是誤會我了。」

這連孝便是蟲海花鰱魚族家的大公子,因著幾年前桃花公主重病,蟲海獻了兩顆近百年的黑珍珠入葯,自此魚族就雞犬升天了,連孝與他妹妹漣清幾年前入宮伴讀,之後便留在了大陽宮當差,連孝掌管大陽宮的一支護衛隊,掛了個虛職。

桃花是不喜歡這條花鰱胖頭魚的,雖不說連孝的品行如何,光說三四年前,花鰱魚族居然想仗著功勞和白靈貓族聯姻,自打那件事之後,桃花就不喜歡魚了,剁椒魚頭都不愛吃了!

何況,連孝還是個十足的紈絝,滾遍了北贏的草坪!

桃花看他不爽,將那被調戲的漂亮小姐姐拉到身後:「我聽花滿說,你及冠那晚,一夜滾了十六個姐姐,事實勝於雄辯,哪裏用得著本公主誤會。」

「……」連孝愣了一下,不怒反笑,一雙桃花眼毫不收斂地鎖著桃花,「看來殿下還挺關心臣下的。」

他風流俊郎,笑起來帶了三分痞,目光透著灼氣,隱隱帶著侵略性。

不知為何,桃花甚是不喜連孝這般放肆的目光,微微抬起下巴,靈動的眉眼帶了一分挑釁:「當然了,等你壽終正寢那日,我就可以吃剁椒胖頭魚了。」

嬌艷靈動的少女,據理力爭時,眉眼都泛著光彩。

當年的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呢。

連孝勾唇大笑:「那臣下等公主殿下來吃我。」

果然是魚,滑不溜秋!

桃花抖了一身雞皮疙瘩,輕哼了一聲:「你跪安吧。」

連孝也不氣,行了個禮,便真退下了。

那被調戲的小姐姐正耷拉著肩膀,一臉無精打采,穿了件白色的袍,很利索,頭髮也束起來了,不似那些穿著奔放的北贏女妖,她穿得……不倫不類,不過,因著生得眉清目秀,嬌俏可人,也很是賞心悅目。

桃花想到這等漂亮的小姐姐被那條魚染指了,心裏不無同情,輕聲安慰:「你節哀吧。」耐著性子,很善解人意地開導,「你就當被狗咬了,要是還膈應,你晚上找幾隻野母貓扔到連孝床上去,那條胖頭魚最怕母貓了。」

漂亮小姐姐還是垂頭喪氣,一雙眸子顧盼生輝,梨花帶雨般轉了轉,甚是楚楚可憐。

「小姐姐,你怎麼還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桃花拍拍她的肩,希望她節哀順變。

漂亮小姐姐抬頭,眸光水盈盈的,嘀咕了句:「被你搞砸了。」

一開口……是個低沉醇厚的男聲!

桃花:「……」

她瞠目結舌了,難以置信地盯著看:「公、公的?」

對方點頭了,雌雄難辨的一副模樣沒什麼表情,只是那雙眼,波光流轉間自帶春意,瀲灧嬌媚。

還是低沉乾冽的男聲:「我不是小姐姐,你可以叫我,」他一本正經地像個良家婦女,「大哥哥。」

桃花有種天雷滾滾的感覺,愣著一張精緻的俏臉,摩挲著下巴,高深莫測地悟出來了什麼:「哦,那隻胖頭魚連公的都不放過啊!」咬牙,她皺著臉怒罵,「禽獸!」

「你誤會了,他沒有非禮我。」良家婦女……啊呸,良家婦男解釋,「是他的女人非禮我。」

他還是一本正經,撐著雙我見猶憐的眸子,擺出一副老派夫子的深情。

桃花是一愣一愣的,目瞪口獃著。

他一板一眼繼續說:「那條魚有個老相好,是隻鴨,前日我要做紅燒鴨,抓到了一隻母鴨,看她肉太老就放過她了,然後那隻鴨就非要纏著跟我滾草坪,所以我才讓那條魚回去管好他的鴨,別讓他的鴨再來纏我。」

桃花囧:「……」

搞了半天,不是強搶民女,是上門退貨,好一幕天雷滾滾狗血淋頭劇!

桃花摸摸鼻子,眯眼笑。

對方突然問,正經又嚴肅:「公主殿下,你喜歡吃鴨嗎?」

好跳躍啊。

桃花愣愣地搖頭了。

對方笑了,一笑眼角一彎,更像嬌俏的小美人兒,語氣萬年不改地正經:「還好,我把紅燒鴨改成了清蒸糯米雞。」

說完,那小美人就扭頭走了,徒留桃花站在原地一臉懵逼。

梅花酥走上前:「殿下,他是大陽宮新來的掌廚。」指了指那小美人,說,「玲花雀族,流零。」

哦,原來是隻孔雀,難怪,美若女色,賽過西子。

桃花的晚膳便有一隻清蒸糯米雞,說是新來的掌廚特地烹製的新菜,味道十分好,油而不膩,入口即化,堪稱人間美味,桃花一個人將一隻雞吃得乾乾淨淨了。

然後,桃花就吃撐了,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蹦蹦跳跳地去消食了,路過梨花的龍澤殿,看裏面燈火通明,便進去溜溜。

她哥哥正在看摺子,她便直接霸佔了那張小憩的矮榻,打了個飽嗝,翹著二郎腿哼著小調,心情頗好。

梨花放下摺子:「撐到了?」

「嗯。」她點頭,眼睛明亮。

「傻。」梨花走過去,揉亂她的頭髮,聲音不禁放輕了,「以後晚上不準吃那麼多。」

十幾歲的少女,模樣妍麗,睡姿慵懶,倒像隻活潑好動的小狐狸,坐起來,抱手有模有樣地行了個江湖禮:「遵命,得留著肚子吃哥哥做的桂花糕。」

梨花命人奉茶。

桃花躺下,枕著哥哥的手,問:「爹爹和娘親呢?」

「去聽茸境送拜師貼了。」

她笑了,眯著眼,像彎彎的月牙兒。

梨花好笑:「這麼開心?」

「嗯嗯!」

桃花開心地笑成一團,在榻上打滾。

到底是個未經人事的半大小姑娘,喜怒於色,毫不掩飾眼中的流光溢彩。

「那麼喜歡那隻鳳凰?」語氣有些沉悶,梨花不滿自家妹妹怎就被人勾了去。

桃花又滾回來,撐著下巴,笑吟吟地說:「特別喜歡,想把我最漂亮的毛送給他。」說完,有點鬱悶了,「可是我沒長毛。」

「還知道自己是個沒長毛的小丫頭呢。」梨花蹲下,看著小姑娘那雙乾淨得沒有絲毫雜質的眸子,捏捏她的小臉,似嘆,又像哄,「你還小,不要橫衝直撞,會受傷的。」

他妹妹心繫的那隻千年鳳凰,哪裏食人間煙火,就怕到頭來遍體鱗傷的是這一頭扎進去的小姑娘。

她聽了,只是搖頭,目光灼灼,似大陽宮裏花開不敗的杏花,瀲灧好看,笑靨如花地說:「我才不怕。」嘴角上揚,神氣活現的,「我哥是妖王尊上!我有靠山我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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