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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爺駕到束手就寢》第一百四十五章:帳內情話
楚檀翎嚇得後退了好幾步,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皇兄你在說什麼?什麼下毒?靳皇嫂怎麼了?」壯著膽子扯了扯楚衡的袖子,「皇兄。」

楚衡重重甩袖:「你還敢裝蒜!」

楚檀翎踉蹌了幾下,被摔在了地上,委屈地紅了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皇兄你就是要遷怒,也讓檀翎死個明白。」

楚衡冷著臉,隻道:「把人帶上來!」

楚檀翎抬眼便見自己的侍女被推搡著帶上來,嘴角還有傷,似受了什麼驚嚇,跪著爬到她面前,顫顫巍巍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公、公主殿下。」

儼然,太子對她的侍女用了刑,如此,她在蕭景姒的茶裡動了手腳也瞞不過了,便也不支吾否認:「皇兄你是什麼意思?我只是給了蕭景姒一點顏色瞧瞧,你至於如此借題發揮嗎?」她哼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我不過小懲大誡了一下,這樣你便捨不得了?」

「小懲大誡?」楚衡氣急,怒吼,「你連孔雀翎都敢用,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楚檀翎被吼得懵了一下,整個人怔了許久:「孔雀翎?什麼孔雀翎?」這才意識到事態不對,楚檀翎有些慌了神,「皇兄你將話說清楚,我教訓蕭景姒與靳皇嫂有什麼關係?孔雀翎是怎麼一回事?皇嫂中毒又是怎麼一回事?」

跪在地上的侍女抓著楚檀翎的裙角,瑟瑟發抖著,磕磕絆絆地說:「公主,公主殿下,太子妃娘娘她……她薨了,是喝了送去太和殿的茶水,太醫說,裏面、裏面被人下了孔雀翎。」

楚檀翎聞言,如遭雷擊。

她終於開始害怕了,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矛頭在指向自己。

太和殿的茶水,確實是她動了手腳,只是:「怎麼會有孔雀翎?」

楚衡冷冷反笑,似乎在等她的自供。

她方寸大亂,抓著楚衡的衣袖用力搖頭:「皇兄,不是我,不是我!孔雀翎不是我下的,我只是下了瀉藥,我沒下毒,我沒下毒!」

楚衡一聲不吭,眼神陰冷地盯著楚檀翎,眸光深不見底,窺探不出半點訊息與情緒。

「皇兄,你信我,我沒有下毒,我知道那蕭景姒對你有用,怎麼會用孔雀翎那種致命的毒藥。」生怕楚衡不信般,楚檀翎目不閃躲,瞠目看著他,急急道,「而且那盞茶是送去太和殿的,怎麼會給皇嫂喝了?定是有偷天換日,將下了毒的茶換到了皇嫂的太子妃殿,皇兄,是有人害我,有人要害皇嫂。」

楚衡擰眉沉思,不語。

「皇兄,真的不是我下的毒,是有人從中作梗,是——」

「殿下!」殿外來報的侍衛打斷了楚檀翎的哭喊,急步走到楚衡面前,「太子殿下,靳相爺和首輔大人都來了。」

太子妃靳氏毒發身亡的消息才剛傳出去,靳家的人便來了,前後都不過一個時辰,就好似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將此事逼向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件事,絕不可能僅僅是檀翎所為。

楚衡思量後,言:「先將公主帶下去,沒有本宮的允許,不準她離開東宮一步。」

「是。」

不到片刻,靳家的人便不請而入。

楚衡起身相迎:「靳相。」

靳相開門見山:「太子殿下,惠琪的死,你是不是該給老臣、給靳家一個交代。」

楚衡不語,身旁的禦前宮人道:「還請相爺息怒。」

靳相大喝:「老夫唯一的孫女突然暴斃,你讓老夫怎麼息怒!」

毫無疑問,太子妃之死,靳家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此時,元章殿裏,氣氛亦是同樣緊繃,太子妃身亡的消息傳來之後,太子良娣便閉門不出。

「娘娘!娘娘!」

近身侍女同華從殿外急急跑來:「娘娘,靳相老爺來了。」

連雛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見地顫了顫:「靳家的人來得可真快。」

「太子妃歿了,靳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殿下已經下令徹查了,奴婢怕——」

侍女的話還未說完,連雛便大聲喝止:「閉嘴!」眼角微微上牽,陡然增了幾分戾氣,「這件事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毒是楚檀翎下的,太子妃是做了蕭景姒的替死鬼,靳家要算帳,也是那兩人償命,你再敢失言,本宮先撕了你的嘴!」

滿眼陰毒之色,這哪裏是平日那個端莊溫柔的良娣娘娘。

侍女同華被嚇得渾身發抖,連忙跪地,滿頭大汗地回話:「奴、奴婢明白了。」

「退下吧。」

待同華退出寢殿,屏風後的黑衣男子這才出來,三十上下的年紀,生得健碩,一看便是練武之人。

連雛問道:「可查出是何人動的手腳?」

男人俯首,態度恭敬:「沒有任何證據,完全無跡可尋。」

連雛冷笑,陰沉著眼反問:「難不成那盞茶還能自己長腳去太子妃殿中?」她下了孔雀翎不假,只是她的目標是蕭景姒,怎讓太子妃做了替罪羊。

男人雙膝一屈便跪下了:「小姐恕罪。」

「廢物!」連雛大罵,將手裏的茶杯砸了個粉碎。

男人跪在地上無言以對,他動用了連家所有暗中勢力,卻查不出分毫,將那盞茶偷梁換柱之人,動作手段都何其深不可測。

連雛沉吟許久,念一個名字:「蕭景姒,」頓了頓,「從她那裏查,此事我與檀翎,還有太子妃都沒落到好,她一個人質卻成了最大的受益方,這件事必定與她脫不了乾係。」

「是。」

連雛又問:「可留下什麼痕跡?」

男人沉聲回:「那日接觸到那盞茶的人已經都處理乾淨了。」

「這件事若牽扯出了本宮,連家也會難逃乾係,靳惠琪死了,殿下與靳家的牽連便也就斷了,連家與靳家絕不能在殿下登基之前生了嫌隙。」連雛斂目,眼瞼下落了一層暗色,「切記,所有知情者,一個活口都不能留,只有死人才能替本宮守口如瓶。」

「是。」

夜色昏黃,陰雨欲來。

一團紅紅火火的光乍現,散去後,菁雲便出現在了太和殿中。

他拂了拂大紅色的衣袍,站在珠簾之外:「果然,栽贓嫁禍之後,必定是殺人滅口。」國師大人當真料事如神,一掐一個準,難不成真去傳聞,妖王尊上家這位真能預言?

隔著珠簾,傳過來蕭景姒的聲音,夜裏清靜,音色有些空靈,問菁雲:「人可救下了?」

菁雲稱是,大抵是蕭景姒脾氣好,沒架子,便也不拘謹,懶懶散散地揶揄:「那連雛也夠心狠,跟了十幾年的丫頭,竟也下得去手,半條命都去了,所幸人還沒死。」

「也好,吃了點苦頭才能認清是非善惡。」蕭景姒淡淡道。

「國師大人,那接下來?」菁雲請示,妖王尊上走之前命令過了,所有事情都由國師大人做主。

蕭景姒思忖,道:「將那丫頭送去靳家,剩下的帳,靳家自然會去討。」

「明白。」

連雛玩借楚檀翎的刀殺人,那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借借靳家的刀讓連家也出出血。

次日,烏雲密佈,細雨綿綿。

辰時,朝堂上,有怪事哉。

眾所皆知,靳家與連家同為太子姻親氏族,向來同仇敵愾,與太子衡同進退,卻不想今晨朝上,三朝元老靳相指控連氏良娣惡意謀害,致使太子妃身亡,並稱道連家狼子野心,為謀外戚大權而痛下殺手。

靳相當著文武百官之面,要太子給個公道與說法。

然,這左膀右臂都是手,太子砍哪一隻都為難,大抵是太子對此事的態度優柔寡斷,惹得靳家不滿,靳相當著眾人面便呵斥太子薄情寡義,任亡妻慘死。

一日之間,太子黨的兩大氏族反目成仇。

一時間,朝堂上下議論紛紛,太子妃身亡,靳家與東宮的姻親便斷了,太子必然不會在為了靳家與連家再交惡,可靳家百年世家又不能得罪,稍有不慎,這昔日輔佐登基的主力便會成為阻力。

本是太子妃與太子良娣內宅之事,卻牽扯出了這樣一番翻天覆地的政變。

是夜,陰雲遮月,春雨連綿,天黑得早,毫無半點星子,太和殿裏早早便點了燭火,因著太子妃歿,整個東宮都白綾懸掛,有幾分陰冷淒涼。

燭火輕搖,有腳步聲,蕭景姒起身,走過去掀開珠簾,笑了笑,不等她開口,身子便讓人抱住,涼涼的體溫,鼻尖似有淡淡香味。

「阿嬈。」

楚彧伏在她耳邊,拖著長長的語調敢她。

蕭景姒伸手回抱住他的腰:「你回來了。」用力嗅了嗅他身上的氣息,抱著他時,才恍然發覺想念得緊。

楚彧埋頭在她頸間蹭了蹭,涼涼的唇輕輕抿了抿她的低垂,他似不開心,悶悶地說:「你不乖。」

蕭景姒側著頭,抬眸看楚彧的眼:「嗯?」

他抬起頭,雙手扔緊緊攬著她的腰:「不是讓你等我回來再動手嗎?」

想來他是知道這幾日東宮的事端了,不過走了三日,便翻天覆地雞犬不寧了。

他家阿嬈,真的好本事!

蕭景姒眼裏含著笑意,她搖頭:「不是我。」又說,「是她們先惹的我。」語氣,平白添了幾分委屈,眸底蒙了一層水汽,楚楚徐徐的光影。

她從未如此,對他撒嬌討饒。

明知她是故意的,楚彧還是心軟得不得了,隻恨不得抱著她親昵,將心都挖出來給她。

楚彧笑:「是嗎?」

她用力點頭,語氣似惱似怨,軟軟的,又有些固執的強硬,說:「連雛想毒死我,靳惠琪也盼著我死。」

還是楚彧第一次聽他阿嬈告狀。

想來,她是怕他惱她獨自行事,是以,美人為餡,讓他心軟,讓他捨不得責怪。

確實,他捨不得,她即便什麼都不做,他也會臣服她,何況這樣討好嬌軟的示弱。

楚彧揉揉她的臉,手有些涼,便又縮回去,兩手繞到她身後,他高出她許多,用下巴蹭了蹭她頭頂的發:「嗯,都是那些壞女人的錯,阿嬈你一點錯都沒有。」

蕭景姒輕笑,眼底有幾分得意的孩子氣。

親了親她的發,楚彧問她:「她們算計你,我給你報仇好不好?」聲音很輕,似哄似惑。

她點頭,說:「好。」

楚彧十分喜歡她這般溫柔聽話的樣子,他的阿嬈只會對他放下冷漠與疏離,這樣順從乖巧。

楚彧抱著她的肩,心情愉悅地左右晃著,突然想到一事,蹙了眉頭,端端正正地對視蕭景姒的目光:「還有楚衡,他最不要臉,要不是他不知死活覬覦你,也不會惹得他的女人拿你出氣。」

蕭景姒也不反駁,乖乖聽他絮叨。

他說完還是有些惱,鄭重其事地跟他的阿嬈說:「阿嬈,你看,世間男子多是薄情郎,三妻四妾便算了,還吃著碗裏看著鍋裡的,一個個浪蕩多情不知廉恥,都不是好東西,你離他們遠些,別被人教壞了。」

「……」蕭景姒有點繞不過來,不知楚彧怎就說到如此事上來。

楚彧啊,逮到機會便會給他家阿嬈講講人心險惡,講講別的雄性如何如何放蕩不羈愛美色,總之,就是要告訴阿嬈,別的雄性物種都不是好鳥!千千萬萬要遠離!當然,楚彧他自己除外。

蕭景姒失笑:「世間男子也不全是這樣,十六爺與溫伯侯都是長情之人。」

她只是隨口一說,蕭景姒就認真得不得了了,從他家阿嬈嘴裏聽到她誇別人,真是分外的不爽:「鳳朝九與溫思染,一個瞻前顧後,一個卑鄙無恥,也都不是好鳥。」

蕭景姒:「……」

楚彧義正言辭:「他們不能和我比。」

蕭景姒啞然失笑,玩笑般問:「為何?」

楚彧一本正經,很認真:「我比他們生得好看。」

蕭景姒忍俊不禁了。

次日,陰雨不休,纏纏綿綿地飄著小雨,伴著風,涼涼冷意,西陵朝堂也如著天氣一般,冷冷沉沉,似有狂風暴雨在等一觸即發,靳家與連家的矛盾愈演愈烈。

早朝上,靳家參連家謀害帝君,禦前下毒,並請來太醫院為證,指控連家二女禦前當差時,得太子授意,趁機毒害帝君。

此番參奏,靳家不僅與連家,與東宮也徹底撕破了臉。

然,連太傅稱二女連雛半年前便病逝,靳家血口噴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時間,連家與太子的弒君之罪,朝野百官都頗有微詞,只是,也並無確鑿的證據。卻在這時,不僅太醫院供認禦前女官連雛下毒謀害,還有連家侍女同華指證太子良娣連氏並非連梔,而是假逝的禦前女官連雛,且指證太子良娣下毒謀害太子妃靳氏,甚至更有裝有孔雀翎的瓷瓶為證。

如此一番跌宕變故,太子楚衡百口莫辯,弒君之罪也已然坐實。

不過一天,朝野罷黜儲君的呼聲越發高漲,甚至於先前許多太子黨都倒戈相向,站進了三皇子楚王的陣營。

如此政變之後,太子楚衡腹背受。

夜裏,楚彧很晚才來太和殿,興許是楚衡忙於平息朝中非議,整個東宮都清靜空蕩了些,唯有太和殿外的守軍一直未撤。

「阿嬈。」

「嗯?」

楚彧抱著蕭景姒,和衣躺著。

他單手撐著臉,松垮垮的衣領微微下滑,露出精緻又白皙的鎖骨,眸光癡纏繾綣,凝著懷裏的女子:「罷黜楚衡的由頭已經有了,阿嬈,連家與靳家一事你做的很好,剩下的交給我好不好?」

蕭景姒很快便道:「我助你。」

楚彧笑著啄了一下她的唇角:「你保護好自己便是助我,莫忘了,你才是我最大的弱點。」

只要她安好,他便無所畏懼。

蕭景姒貼著他心口,蹭了蹭:「我知道。」

他抬手,揉著她枕在榻上的發,動作很輕:「三天后我會起兵,待楚衡將東宮的守軍撤走,菁雲便會來帶你走,你什麼都不要管,去楚王府等我。」

她埋首在他心口的位置,熱熱的氣息拂過,有些癢,嗓音軟綿綿的,有些倦意,說:「我會見機行事。」

只要事關他,她從來不假手,也從來不會置身事外,事事都不惜冒險也要親為。

楚彧提了提嗓音:「阿嬈聽話。」

她抬起頭,亮亮的眸子似有清清泉水淌過,徐徐清澈的神色。

「我不會騙人。」蕭景姒專註地看著楚彧,「也不能保證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固守在安全的地方等你,楚彧,我只能保證你在哪我便去哪。」

我只能保證你在哪我便去哪……

他的阿嬈,總能三言兩語就讓他束手投降,這樣的話,能戳他的心窩,別說立場,他連靈魂和命都能立刻捧給她。

楚彧無奈,輕嘆了一聲:「你總是這樣,我總是拿你沒辦法。」拂了拂她的臉,湊過去,貼著她的臉,他問,「阿嬈,知道我最怕什麼嗎?」

她視線纏綿溫柔,凝視楚彧的眼。

他說:「最怕將有一天我成了你的弱點,會累你受苦受罪。」

曾經,他怕不似自己歡喜他一般歡喜自己,怕她少一點點在乎。

現在,他更怕她像自己一般,用性命去赴情深。

他啊,總是擔驚受怕,對她戰戰兢兢的。

蕭景姒笑,伸手攬住楚彧的脖子,她說:「我甘之如飴。」

平日淡漠如蕭景姒,說起甜言蜜語,能要了楚彧的命。

楚彧俯身,含住她的唇:「阿嬈,你別說了,我受不了你對我說情話,我會,」

話戛然而止,他帶著她的手,放在了腹部,緩緩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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