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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爺駕到束手就寢》071:青青以身相許(二更)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小兔崽子都要娶媳婦了,誒,時光如梭啊,如梭啊!」

——摘自《桃花公主手劄》

桃花公主的那個護衛小姑娘正騎在鍾檸身上,按著她一拳一拳招呼在她臉上。

事出突然,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就眼睜睜看著鼓點似的拳頭密密麻麻落在鍾檸臉上、身上,她被打懵了,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力,好生生的一張臉,幾下掄過去,就鼻青臉腫了。

專門挑臉揍,這打法,真叫人目瞪口呆。

佟參族老率先反應過來,鬍子都氣飛了:「她算什麼東西?敢打我女兒。」

沂水站在一旁,靜靜地觀望,冷不丁回了一句:「哦,那是我孫媳婦。」

這洋洋得意的嘴臉!

佟參族老「……」

夫妻倆個打一個,還嘚瑟上了是吧?

佟參族老暴跳如雷了,張嘴就是一頓咆哮:「快拉住她!還不快去拉住她!」

大陽宮內巡夜的侍衛這才回過神來,正要上前去拉架,就在這時,女子清脆的哀嚎聲突然傳來:「哎喲,本公主摔倒了,快來扶本公主。」

鳳青:「……」

他怔,就看見原本還走得好好的小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亂叫,哭天喊地:「摔死本公主了!」

「還不快來扶本公主起來。」

「我的腰!嗷——腰!」

「腰斷了!」

「扶我,扶我!」

鳳青:「……」

他覺得,他還是不要動得好,默默地守到小姑娘身後去,聽她哀嚎叫喊。

頓時,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巡夜護衛爭先恐後一股腦地就趕過去了,徒留鍾檸在那哭天喊地、慘叫連連。

佟參:「……」他女兒怎麼辦?

鍾檸:「……」她快要被打死了!

沂水妖主露出了彌勒佛般的笑容,旁邊他家小兔崽子聚精會神地盯著梅花酥掄拳頭,眼裏全是滔滔江水般的崇拜。

然後,桃花公主被一群護衛眾星捧月地扶走了。

然後,鍾檸被梅花酥揍得鼻青臉腫了,比花滿還要嚴重得多。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出鬧劇,最後以桃花公主『摔斷了腰』暫時收了場,噢,不得不提一句,鍾檸妖女還被梅花酥打得鼻樑骨都斷了,是佟參族老親自去拉的架,拳頭不長眼,老人家被誤傷到了,閃了腰,豎著來橫著被抬回去的。

塵埃落定之後,燕瓷被傳來給桃花『看腰』,順帶給小兔子看臉,桃花趁這時間把花滿拉到一旁來了個三堂會審。

小兔子自知罪孽深重,低著腦袋老實得不得了。

桃花拉著鳳青一起坐著,讓小兔子站著說話,她給鳳青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認真嚴肅地盤問:「滿滿,說吧,為什麼打女人?」

花滿抬起那張被揍得像豬頭的臉,梗著脖子說:「鍾檸那個妖艷賤貨才不是女人。」

妖艷賤貨,嗯,很貼切。

好吧,桃花不能反駁,她就繼續盤問了:「打人總有理由的吧。」

有理由啊!花滿硬氣地說:「她不要臉。」

桃花:「?」

怎麼就不要臉了?

花滿咬牙切齒,一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痛得他齜牙咧嘴,鼓著臉含糊不清地說:「她太不要臉了!」

好吧,算她鍾檸不要臉。

這兔子,成日跟著一群混混小妖野天野地,騷話學了不少。

以前桃花耳濡目染地被花滿帶著也學了不少,現在不成,鳳青在場,她立志要做個溫柔優雅的女子,便苦口婆心地勸說花滿:「滿滿,就算鍾檸不對,我們也不能打架,我們是進化後最文明的妖種,可以跟她講道理啊。」

她說完,偷偷瞄了鳳青一眼,見他神色如常,桃花就開心了,嗯,形象完美!

花滿完全不敢苟同,一臉不可思議又外加十分嫌棄地瞅著桃花:「和妖艷賤貨講道理,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他哼了一聲,炸毛地直嚷嚷,「不要臉的智障妖種,就應該把她打回原形,省得她的不要臉丟我們妖族的臉面。」

好吧,這滔天的恨意。

關鍵是,花滿他打不贏人家啊。

言歸正傳,桃花繼續追問:「你倒說說呀,她到底怎麼不要臉了?」

花滿頓時氣急敗壞了:「她居然對梅花酥動手動腳,說她看上梅花酥了,還說讓梅花酥拋棄我跟了她。」氣得花滿面紅耳赤,眼裏都冒火光,「她還趁梅花酥不注意,摸她、摸她那裏!」

那裏?

是哪裏啊?

不管哪裏,能動手動腳嗎?

桃花這下算是弄清原委了,原來是鍾檸吃了梅花酥的豆腐先,好女風的妖艷賤貨!氣炸她了!怒火中燒,她一時就忘了要做個優雅的女子了,怒氣沖沖地張嘴:「那個不要臉的,滿滿你打得好,下次我見她一次打她一次!」

花滿狂點頭:「就是就是。」搬了凳子坐在桃花身邊,他哥倆好地搭上桃花的肩膀,義憤填膺地說,「下次我們兩個一起打,打得她滿地找牙,讓她還成日裏禍禍有夫之婦!」

梅花酥自然被花滿歸為有夫之婦了。

桃花亦是豪氣雲乾:「好,叫上張大蟹。」

說好的不打架呢?

說好的講道理呢?

說好的進化後最文明的妖種呢?

鳳青捏著那隻兔崽子的袖子,把他搭在桃花肩膀上的手重重甩開:「桃花,隨我回去。」

桃花如夢驚醒啊,立馬做回優雅端莊的小女子,乖乖站到鳳青身邊去,心裏好頹喪啊,剛才一不小心張牙舞爪了,她的完美形象說沒就沒了!

這時,花滿卻抱住桃花的胳膊,眨了眨眼,擠出幾滴淚花來,慘兮兮地嚎::「桃花,你別走,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祖父待會兒會過來扒了我的皮的。」

桃花拍拍他的頭:「不會的。」把花滿的手拽開,「你祖父頂多拔了你的毛。」

「……」

她變了!她再也不是那個跟著大佬一起野天野地的桃花了,有了家室就忘了兄弟的白眼狼!

花滿對桃花白眼狼咬牙威脅說:「你走了我們就絕交!」

桃花牽著她家的鳳凰毫不猶豫地走了。

花滿:「……」

割袍斷義!

他用力一扯,把袍子扯下來了一塊,他決定,再理桃花他就是豬!

惆悵完,他又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跑到門口,扯開嗓子就喊:「胖花,你快去你哥哥那給我求情。」

好吧,豬怎麼了?他就是豬。

花滿把地上那塊從身上扯下來的破布默默地揣回自己袖兜裡,還是下次再絕交吧。

不大一會兒,他祖父就火急火燎地趕來了,黑著臉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還不說實話。」沂水劍眉星目一沉,不怒自威。

花滿除了怕桃花加的兩隻貓,最怕的就是這位動不動就上家法的祖父了,他不敢插科打諢了,坦白從寬:「是鍾檸那個不要臉的,先非禮了梅花酥。」

沂水顯然被驚到了,愣了好一下才問:「非禮到了?」

嗯,這才是重點。

祖孫兩個都抓住了重中之重。

花滿斬釘截鐵:「當然沒有!」他得意洋洋地說,邀功一樣,「幸虧我發現得早,趁她不備我上去就扭斷了她的兔爪子。」

說起這一段來,花滿那是相當自豪的,不過,扭斷鍾檸的爪子之後,她立馬又接好了,然後就來揍他,後面就不用提了。

沂水頗感欣慰:「嗯,不錯,還記得先下手為強。」

轉念一想,小兔崽子都先下手為強了,居然還是打輸了!

沂水又鬱悶了,狠狠剜了花滿一眼,恨鐵不成鋼:「連個女妖你都打不過,還被人家按在地上揍成了豬頭,真給你老子丟臉。」

所以,打架不是關鍵,打輸了才是關鍵。

花滿縮縮脖子,被他家祖父搞得有點不明所以了,弱弱地問:「你不扒我的皮了?」

老人家突然耳提面命,中氣十足地訓他「下次要打架,給老子挑個沒人的地方,你不是狐朋狗友多嗎,不會多叫點人?也省的打輸了丟我們折耳兔族的臉。」

「……」花滿懵了一圈,趕緊老老實實回話,「孫兒謹遵祖父教誨。」學到了!

不用挨打,真是受寵若驚啊。

訓吧,反正不會掉一塊皮。

沂水很是怒其不爭,臉紅脖子粗地罵道:「你個沒用的兔崽子,連你媳婦都不如,回赤練營再不好好訓練,以後就讓你媳婦管死你!」

花滿被罵得狗血淋頭,一愣一愣的。

罵夠了,他祖父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慈祥了幾分:「你先去把臉上的傷處理一下,挑個日子帶你媳婦來府上見個面。」

花滿頓時瞠目結舌:「媳、媳婦?!」

沂水懶得跟他浪費口舌,提溜著他回府。

花滿是一路上都魂不守舍,腦袋裏循環碾過兩個字——媳婦,直接把他的腦袋給碾暈乎了。

宮宴散,各自打道回府,桃花跟著鳳青回昭明殿,一路無言,走得有些快。

桃花看了看地上鳳青的影子,挪過去一點,讓自己的影子疊住他的。

她拉了拉被鳳青牽住的手,問:「青青,你好像不開心。」

鳳青搖頭,便走緩了些:「給你煮的梅子茶冷了。」

桃花立馬說:「沒關係啊,冷的我也愛喝。」

鳳青突然止步,把她拉到懷裏,抱住。

「怎了?」桃花環顧了一下,這時候,路上毫無人煙。

鳳青沒說話,他的手放在桃花後腰,緩緩往下移了幾寸。

桃花背脊僵住。

指腹柔軟,鳳青的手很涼,放在了她後背下三寸,那個很……很尷尬的地方。

「青青。」她害羞,把臉埋在鳳青懷裏,不過也不躲,讓鳳青的手放著,耳邊突然聽到他低低的笑聲。

小姑娘抬頭了。

鳳青笑著用下巴點了點她額頭,手放在她臀上,問她:「方才摔疼了沒有?」

桃花這才反應過來,搖頭:「沒有,我是假摔,是做戲的。」

其實,有那麼一點疼。

當時梅花酥在揍人,她只顧著把拉架的護衛引過來,一時心急坐得用力,確實是摔倒了。

鳳青抱著她轉了個身,把她抵著牆圈在懷裏,把她小小的一團遮得嚴嚴實實的,掌心裹住那一處,輕輕地給她揉,嗓音低啞,他說:「下次別用這種方法。」

什麼方法?

桃花仰起頭,看向鳳青。

他說:「可以讓別人吃虧,但讓自己受疼的都是下下策。」

比如,他在大殿裏將杏花爹爹氣得暴跳如雷。

她家鳳青,還是隻腹黑的鳳凰呢。

桃花笑著點頭:「我懂了。」

反正梅子茶已經涼了,也不著急,鳳青把下巴擱在她肩上,懶洋洋的語調,帶了幾分倦怠。

他貼著她的耳邊:「桃花。」

「嗯?」

他們站在杏榮殿的牆外,一株杏花出牆來,開得正艷,飄落的碎花瓣落在肩上,鳳青伏在她肩上,噴灑在她脖頸裡的氣息都帶了幾分清淡的花香味兒,縈縈繞繞的,讓人有些心神不寧。

鳳青嗓音低低,纏纏繞繞的,有些纏綿的溫柔,他說:「你已經十五了。」

桃花笑著窩在他心口點頭:「嗯,我已經長大了。」

「我還沒有送你生辰禮物。」

「你給我煮了梅子茶啊。」

鳳青抬起頭,稍稍彎了腰與她對視:「那不算。」

每年她生辰他都會給她煮一壺梅子茶,怎麼就不是禮物了,桃花滿足得不得了,心裏仍是喜滋滋的。

鳳青低頭,靠得她很近,眼底的光影像要壓下去一樣,牢牢籠著她的目光。

「我從三日前便在想要送你什麼,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答案。」鳳青停頓了一下,抿了抿嘴角,「我便又想,那你缺什麼。」

桃花目不轉睛地與他目光相對,直直撞進眼底,他瞳孔裡,是她的影子,還是溫柔明華的碎影。

鳳青舔了舔上唇,唇上顏色紅了幾分,繼續說:「似乎,你也什麼都不缺。」

桃花安靜地聽,沒有回話。

好像是鳳青說的這樣,她是大陽宮的公主,父兄娘親都極其溺愛她,她要想什麼都只需要開口,便是天上的星星,她要的話,也有人給她去摘,確實從來沒有嘗過要而不得的滋味。

鳳青沉默地看了她許久,唇色被他抿得漸深:「我有的,都可以給你,只是突然發現,即便活了一千年這麼久,也並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的東西,因為今日可能是我的,明日便又成了他人的。」

身外之物罷了,終歸是承不了情,也終歸生不帶來死不帶走。

不夠的,不夠維繫他對懷中人刻骨的執念。

鳳青低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落著濃灰色的影,他抬手,指腹從她額頭往下摩挲,緩緩落在了她臉上,輕聲問她:「我只有一樣東西,別人毀不掉,也搶不走,你要不要?」

聲線壓得很低,刻意蠱惑,帶著誘人的低沉。

桃花想也不想,點頭了,雖然一知半解,卻毫不猶豫。

鳳青笑,眉眼明亮的光華溢出眼角,全是柔軟細碎的影子,他喊她:「楚擇華,我把我給你當生辰禮物好不好?」

以身相許啊……

「好。」桃花點頭,眯著眼睛輕笑,「不能反悔了。」

鳳青搖頭,不反悔,親了親她那雙讓他失魂的眸子,低低輕喃:「以後,我便是你的。」

她立馬跟著信誓旦旦地表態:「我也你——」

鳳青俯身,親她的唇,將她的話堵回去,他誘哄似的口吻,聲線低得像夢囈:「不用對等的關係,是我,所屬於你。」

他願意奉上靈魂與性命,困她相守,若他魂飛魄散,便還她自由。不需要她等價交換,他給的,是絕對的臣服。

桃花聽得懂,鳳青是在許諾。

「我娘親說,妖活百年,人活三世,青青,我覺得這可能是我最後一世。」她笑了笑,眼裏全是溫柔的流光,輕輕軟軟的聲音在夜裏有輕微迴音,她含笑說,「你是北贏唯一的青鳳,是上古的神獸,得到你,應該要三生有幸。」

她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地親吻,因為歡喜,所以親昵都是甜甜的,像有梅子甘甜,還有杏花清香。

鳳青不動,任她撒嬌似的啄吻。

「桃花,儘快好不好?」他抱住她,俯身過去,在她耳邊低聲哄,像撒嬌,像央求,「儘快成婚好不好?」

桃花用力點頭:「好呀。」

是夜,三更半夜時。

鳴谷忽聞院中聲響,他打著燈出去查看,揉了揉眼睛,又看,果然,是他家妖尊大人,彎著腰拿著鐵鍬,大半夜的不睡覺,他正在挖樹,一棵一棵地挖過去,原本好好的梅園,一眼望過去,樹榦東倒西歪,被刨了一整排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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