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雪莉的手上並沒有傷口，可能那條黃鱔也就是迴光返照垂死掙扎了一番，剛好在這個時候鄭雪莉把手給伸了進去讓黃鱔給咬了一口。

英文老師氣急敗壞的指著我吼道：「王夜雨，還有那個新來的同學，你們兩個都跟著我出來一下。」

王岩說，老師，校長說了，老師在教室裏面不能抽煙，我知道王岩這是在幫我懟老師，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王岩你...你，唉，不說你了，王夜雨你快跟我出來。」

英文老師手裏還拿著燃燒的香煙頭，他在教室裏面抽煙錯的人是他，王岩懟了他，他手指著王岩也沒找到借口發脾氣，於是就把脾氣全撒在了我的頭上。

我說過，英文老師屬於因材施教一類的老師，平時對我們特殊區域裏面的人是不聞不問，最多犯錯了也就是大聲說你幾句，他不會學著其它老師一樣到班主任面前抱怨告狀，有什麼事兒他能解決的他自己就給解決了，就憑這點個性，我還是比較欣賞他，他罵你說你，那還能證明你有點價值，要是他真的不管你了，那你這個人基本上在他心中也就沒了地位。

英文老師拿著還在燃燒的煙頭就先走出了教室，啪嗒吸了一口就望向了我這邊，我起身拉起了驚魂未定的鄭雪莉，和她並肩徑直就往外面走去。

在路上我悄悄跟她說，雪梨，這事兒其實都怪王岩，那是他弄的鬼，你抽屜裏面的也不是蛇，就是條黃鱔，沒有毒的，反正我已經幫你解決了這個麻煩，等下在老師面前，你就幫王岩撒個謊把這事兒給圓一下行麽？到時候下課了我再和你解釋。

鄭雪莉並沒有相信我說的話，而是轉頭看了一眼王岩，王岩也是不知好歹，拉過程高兩個人是在那裏交頭接耳說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要賤笑一下。

「王夜雨，還磨蹭什麼呢，還不快出來。」

等我和鄭雪莉一起走到了教室外面，英文老師手裏的煙也已經抽完了，我們倆並排站在走道上，我搶先開口說，老師，其實....

「你給我閉嘴，老油條，來，這位新同學你來說。」

在老師的心裏我已經成了話來張口就是謊言的慣犯，鄭雪莉在這個時候反而成了老師信任的學生。

我用腳輕輕的碰了一下鄭雪莉，想要提示一下她不要亂說，嘴下留點情這件事兒也就翻篇了，鄭雪莉感覺到了我在悄悄的碰她，厭惡的看了我一眼說，老師，我桌子裏面有一顆釘子，我沒看見就不小心把我的手給扎了。

我提著的心是終於放了下來，英文老師也不再打算追究，先叫了鄭雪莉進去然後留我一個人在外面。

「王夜雨，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這次我就勉強相信你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點。」

我說，老師，我就是關心同學，一聽到她叫了起來，我就連忙跑了過去準備幫忙來著，誰知道就是一釘子扎了她。

英文老師笑了笑從兜裡又拿出了一支香煙，這次他並沒有點燃，而是將香煙放到了我面前說，要不要來一支？

我怕這是個圈套，連連擺手說，老師，我們學生都是不抽煙的。

看來剛才英文老師還沒有吸夠，他點上了香煙自己美美的吸了一口說，學生不抽煙？那學生廁所裏面哪裏來的那麼多煙頭兒？

我啞口無語。

好在英文老師沒有再給我遞煙，而是別有深意的嘆了一口氣問我說，夜雨，我教你多久了？

我想了想說，一年半，從高二一直到現在。

英文老師說，那你自己說說在我的課上我有管過你們後面的學生麽？你也知道我交了你們一年半了，你就說說你現在的腦袋裏面能記住的單詞有一百個麽？要我說你在這裏在消遣時間，還不如出外面學門技術以後好養家餬口。

英文老師抽著煙看似是在挖苦我，其實他是在幫助我，我知道他的脾氣，他一般都不會跟我們這些成績差又愛搗亂的學生說這些話。

我說，老師，我真的不適合讀書，還有半年多一點時間我就要畢業了，其實我心裏面也很迷茫。

「王夜雨，我教書教了十幾年，在我的學生時代我比你們那是要調皮搗蛋多了，記住我今天跟你說的話，人吶，身上要有點知識，肚子裏有點墨水，腦袋裏面再有點思想才能在這個社會上立足，這樣的未來總比現在的行屍走肉要強得多，你說是不？」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悉心聽著老師的教誨，英語老師抽完了一支煙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進去吧，下課了跟那位女同學道個歉這件事兒也就完了。

我點了點頭，說，謝謝老師。

回到了教室王岩一個勁兒的問我說，夜雨，你怎麼出去了那麼久，老師到底和你說什麼了？快說來聽聽。

我說，我有點累了，先睡會兒。

自從和李儀談戀愛以來我整個人都變得開朗了許多，以前這種事我是打死都不會去幹，好久沒有看窗外的風景了，窗外的風景依舊，只是看風景的那個人跟以往有些不同，他的心裏面有了一絲雜念。

我的未來該怎麼辦，我和李儀又該怎麼辦，李儀的成績好我是知道的，而我，恐怕最多撐死了也就上個技校，還有半年多就要畢業了，到時候我和李儀天各一方我們又能怎麼辦，時間一長，我和李儀都會改變最初的那份純真麽？心裏好煩，一想到這些我就頭疼，我突然想去找李儀，然後在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抱著她跟她求婚。

這種想法很荒唐也很不現實，它就是突然一下湧入了我的腦海之中，我有點興奮，有點悲哀。

拿出了手機給李儀發了一天信息說，下午我請你吃泡麵，咱們升旗台見。

下了課以後我主動跟鄭雪莉道了個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她了個清楚，我原本以為鄭雪莉會罵我滾蛋，會去告訴班主任，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好像並沒有在意這件事情，聽我絮絮叨叨的講完了以後她隻說了一句話，把我的筆還給我。

等我回來以後王岩一臉驚愕的看著我說，夜雨，你是不是著魔了，你不知道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啊，你這麼一說那我們哥們兒幾個不就都慘了麽？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繞過了這個話題說，王岩，許薇不錯的，你好好要把握她，能抓住的你就拚命去抓，你腦袋比我好使，趁還有點時間再好好讀讀書，還有半年多我們就要畢業了，就算為了自己你也應該賭上一把，不要給自己的青春留下遺憾。

王岩沉默了下來，憋了半晌才說，夜雨，那你呢？

王岩這麼一問還真就把我給問住了，我對王岩可以掏心掏肺喋喋不休的說出一條又一條的人生道理，而我自己呢？我從未對自己說過這些話，我甚至連一個目標都沒有。

我問心自問，我心中的那片自由之地它還存在麽？我能在那片現在黃沙漫天的荒蕪之地開拓出一片綠野成就屬於我的自由之地麽？

飄渺，虛無，迷茫，幻想，我好似丟掉了我的未來，再把它撿起來還來得及麽？我想彎腰去撿，它再哪兒呢，好像是真的被我給弄丟了，現在我該去哪裏尋找。

我提到了許薇，王岩一聽到許薇的名字可能也是想到了一些心事，問完我以後趴在桌子上也就不再說話，兩個人都互相沉寂了一段時間，直到做課間操的時候王岩才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夜雨，我要你幫幫我。

到了下午兩點鐘的時候，學校突然通知我們全體學生到操場上集合，具體是什麼事兒教導主任也沒有說。

教導主任拿著話筒站在升旗台上說，今天是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九日，從今天開始至本月的二十一日，國旗掛三天半旗，我們學校也一樣，你們等一下仔細聽我的安排，今天全校師生全體為汶川地震遇難的同胞們默哀三分鐘。

今天是汶川地震過後的第七天，地震過後七天，在地震中受災的人們生存幾率幾乎為零，也就是地震說過了七天原本在地震中沒有受傷的人怎麼撐也撐不到現在，汶川地震就這樣離我們而去，我們不會忘記它，更不會忘記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的那一天。

「同學們注意了，五，四，三，二，一。」

教導主任喊完一以後再也沒有說話，我們也都閉著眼安靜了下來，高音喇叭裏面的警報聲響徹校園。

「噗～」還是有學生憋不住笑了出來，一聲接著一聲，站在升旗台上面的教導主任臉色鐵青雙眼圓撐好像要隨時爆發了一般。

警報聲停了下來，三分鐘也過去了，教導主任拿起話筒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亂罵，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拿著話筒飆髒話，今天他是飈得淋漓盡致，校長在一旁臉色都變得難堪了起來。

他說，操你媽逼的，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虧你們還是學生，狗日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啊，王八蛋，都是她媽狗娘養的畜牲。

校長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了教導主任手裏的話筒說了四個字，全體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