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公交車來到了夜來香洗浴中心，這還沒到晚上店裏面生意就好得不行，門口一片狼藉，摩托車自行車小轎車亂七八糟的停著，昨天太過於緊張我也沒怎麼仔細看，這夜來香也不知道多少年沒翻新過了，外面夜來香的廣告牌上香字掉了一個曰也沒人管，我想大概曰是給人日跑了吧。

「先生您好，歡迎光臨。」

門口又換了兩個門童我不認識，看樣子年紀還不怎麼大，穿著滑稽的紅色衣服帶著園高帽，笑嘻嘻的對著我伸出了手，十分喜慶。

「那個...你能幫我找一下燕兒姐姐麽？我是她表弟。」

門童見我來找人態度就冷淡了許多，收起笑臉說道：「我們這張燕兒，王燕兒，李燕兒的什麼燕兒都有，我不知道你要找哪一個。」

我想著燕兒的樣子，跟門童比劃說，我表姐微胖，皮膚白白的，然後染了一個黃色的頭髮，喔，對了，她剛來不久。

「我也是剛來的，我不知道，如果你想找她自己去前台問問吧。」

我連聲道謝，門童只是嘆了一口氣也沒再說什麼。

前台沒有換人，還是昨天那個前台，她對我還有印象，遠遠的就沖著我微笑。

「那個，昨天燕兒服務得還挺不錯的，她人呢？」

前台女捂住嘴笑道：「她今天休假，明天才上班兒，要不我在給你找幾個好點的？保證不比燕兒差。」

「燕兒姐今天沒來啊，那我下次再來好了。」

「等下嘛，我還沒有說完，燕兒以後也不會來上班了，要不你換個口味兒怎麼樣？」

前台女拉住我的手，將胸部給貼在我的手臂上來回摩擦，那對令人作嘔的胸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男人的手嘴捏允**顯得異常柔軟，我心裏生起一陣惡寒。

「姐，我朋友還在外面，我去把他們一起叫進來玩兒。」

「好啊，快點喔，我給你們安排幾個好貨。」

前台女聽我這麼說才鬆開了我的胳膊，哪裏有什麼朋友在外面，我只是找個理由走出這個骯髒之地而已。

看來找燕兒是沒希望了，何微做得也算狠，就這麼點小事兒就把燕兒給開除了，為了害我值得麽？

「嗨，哥們兒，你等會兒。」

走出了洗浴中心我就打算回家，門口的門童見我要走連忙叫住我。

「你有什麼事兒麽？」

門童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大廳裏面，然後小聲對我說，你去給我買包玉溪，燕兒姐平時對我也不錯，我帶你去找她。

燕兒工作都丟了，雖然不是什麼好工作，但是也有我的原因，玉溪二十塊錢一包，花二十塊錢能找到燕兒也值得。

去買了一包玉溪塞到門童手中，門童也爽快，收了玉溪以後帶著我繞著洗浴中心走了半圈，把我給帶到了一個地下室入口。

「燕兒就在下面，下去第一個門就是，我還得回去，你自己下去吧。」

等門童走後我對著它的背影悄悄罵了一句吃了骨頭不報好的狗東西，這才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沒有聲控燈，下面一片漆黑還有一股難聞爛草味。

就在地下室樓梯下方的轉角處有一扇虛掩著的木門，這應該就是門童說的那扇門，輕輕的推開了門我走了進去。

「燕兒你在裏面麽？」

「誰啊，我這才剛睡就又被你吵醒了，煩不煩。」

啪嗒一聲隨著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響起房間裡的燈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這房間可真夠亂的，四張上下鐵架子床，每個床面上弄得是亂七八糟，吃完的泡麵桶擺了一地，在昏黃的燈光下我越看越是覺得噁心。

床上面躺了四個女人，其中三個都在睡覺，有一個手拉著燈繩斜躺在床上看著我。

「我...我找燕兒。」

「自己不會找麽，叫什麼叫。」

說完那女的也不理我，背過身去睡覺了，她沒穿睡衣，透明肩帶和白皙的後背暴露在了空氣之中，我不敢多看。

挨著鐵架子床是一個一個的找，第一個睡得跟豬一樣的胖女人不是，第二個用被子把頭給蒙了起來，我小心翼翼掀開被子的一角悄悄一看，連忙又把被子給蓋了下來，這第二個也不是燕兒，她睡覺果睡，我不小心看到了罪惡的**。

只剩下一張床，不出意外上面躺著的就是燕兒，她背對著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著了，我身出手推了推她的肩膀輕聲說，燕兒，我是夜雨。

燕兒沒有說話，我這樣輕輕一推她跟著我的手就翻了過來伸了一個懶腰。

在燈光下燕兒的臉跟昨日不同，卸去廉價的化妝品以後她的臉上傷痕纍纍，而且都是新傷。

看她滿臉是傷睡得還很安詳我也不好意思叫她，嘆了一口氣，我起身拉掉了燈的開關，房間裏面又重新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夜雨，在門口等我，有什麼事兒我們出去說。」

我往外走的腳步一頓，心裏想這女人真他媽的會裝。

在門口沒等幾分鐘，燕兒就摸著黑走了出來，一路上還踢到了不少的垃圾。

和燕兒一起走出了地下室，在陽光下我才看清楚燕兒傷得很重，走路都一瘸一拐，臉上也只是用創口貼隨便的貼了幾張來掩飾傷痕。

陽光下的燕兒臉色蒼白，偏偏她還穿了一套白色的休閑裝，活生生就像一條暴露在陽光下的乾瘦白蛆。

「夜雨，你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我問你，何微她怎麼會知道昨天我們倆在房間裏面發生的事兒？」

燕兒苦笑不語，一瘸一拐的走到旁邊的木椅上坐了下來，木椅上方是一片濃密的樹葉，把陽光擋得死死的。

燕兒說，她明天就要走了，離開成都去浙江溫州她朋友那裏，我說我沒時間聽你廢話，我隻想問你何微她是怎麼知道的。

「夜雨，天算不如人算，我問你，你**的時候帶套麽？」

套？這種東西我就見過一次，還是在電視廣告上面，我也不是傻子，燕兒這麼一說我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前因後果。

「昨天我們是在房間裏面呆了半多個小時，你剛走微微姐就找到了我，進去的時候我帶了兩個套放在包裡，出來的時候還是兩個套，這能說明什麼？」

我一陣無語，這王八蛋的何微還真他媽的狠，我算是見識到了她的心機，在她面前我就如同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而她早已是手持兇器的江湖老手，想套路我也是輕而易舉，這次是我誤會燕兒了。

「那算我對不起你。」

「沒事兒，反正微微姐也早就看我不爽了，有你沒你該來的它還是會來，對了以後我也不會再回成都了。」

「你打算去你朋友那兒幹嘛？」

「我現在幹嘛以後還幹嘛。」

我就不明白燕兒這是何苦，自己有兩雙手雙腳做什麼不能養活自己，為什麼非要拋棄尊嚴躺在床上任人宰割做著這種最下賤的工作。

「你不打算換一份工作麽？其實不用這樣也能養活自己的。」

這話我說得很委婉，怕刺激到了燕兒。

「換工作？換什麼工作，什麼樣的男人我沒見過，舒舒服服往床上一躺就是錢，最多忍著噁心幫人口，這有什麼不好的。」

燕兒這話說得很平靜，像是在講述另一個可憐女人的悲傷故事，臉上絲毫沒有波瀾，想想燕兒再想想李儀，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夜雨，你既然都叫我一聲姐了，你就幫你姐一個忙吧。」

我看著燕兒臉上的傷也沒有開口說話，我憑什麼要幫她，還有我能幫她什麼，這燕兒的心機我也是琢磨不透，不知道她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萬一咬我一口坑我一次我找誰去。

「姐，我還有事兒就先回去了。」

委婉的拒絕了燕兒我起身就走，留下燕兒一個人獃獃的坐在木椅上，我的身後傳來了燕兒的哭喊聲。

「我只是想叫你幫我買一桶泡麵，姐就只是叫你幫忙買一桶泡麵。」

我沒有繼續走，我把走換成了跑。

最多，我和燕兒也就算個萍水相逢，而且還是那種令人作嘔的萍水相逢。

要走你走，死了都跟我沒關係，我今天來只是想把話給問清楚，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憑什麼不走。

世界本就如此，書上說過好人有好報，書上還說過王八活千年，是與非其實沒有對與錯，只是在恰當的時間好事會變成壞事，壞事同時也會變成一件好事。

我問心自問，不就是一桶泡麵麽你跑什麼跑，你捨得花二十塊錢給門童買煙難道就不捨得花幾塊錢給燕兒買一桶泡麵麽？更何況她還不要你掏錢，我對自己說，不一樣，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我分人。

燕兒有多少令人淚如雨下的傷心往事，有多少埋在心底的悲哀，她身上有多少傷，這些傷是哪裏來的，等等一切有關於她的事都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學生，管不了那麼多，也沒有力氣沒有理由去管。

我能做到的只有在心裏對燕兒說一句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