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刑警大隊解剖室外。

這個點兒來解剖室，多少讓趙玉感覺有些心虛。樓道內一個值班警員都沒看到，四周圍靜得出奇，更是給這裏籠罩上了一層異樣的氣氛。

解剖室的大門關閉著，不知道裏面是否有人，趙玉隻好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一邊聽一邊琢磨，如果張培培已經回酒店休息去了，那解剖室至少應該有留守的法醫吧？

誰知，他正琢磨著呢！解剖室的大門卻忽然開了，從裏面赫然走出了一個身體瘦削，身穿白大褂的人來！

「哎呦！」此人沒想到外面有人，乍一看到趙玉，登時驚呼了一聲，嚇得捂住了胸口。

「我滴媽！」

趙玉也是沒有留神，心裏同樣咯噔了一下子，待看清楚了這個穿白大褂的是誰之後，這才趕緊連聲解釋：

「老高，老高，是我！別激動，別激動……」

「哎呦，嚇死我了！」高發財一邊捂著心口，一邊摘下口罩，對趙玉說道，「趙玉，你想幹什麼啊？知道我老伴心臟搭橋吧？怎麼，想讓我也跟著搭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趙玉趕緊過去幫忙胡嚕胸口，卻被高法醫一把推開。

「我這不是過來看看情況嘛！」趙玉再次解釋，「哪知道剛想敲門，你就從裏面出來了？」

「高法醫……」這時，解剖室裡傳來了詢問聲，「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繼續！」高發財喘了幾口粗氣，這才重新恢復了鎮定，對趙玉說道，「一天沒看見你，正想找你聊聊呢！嗯……」說著，他掏出一根煙，指了指走廊遠處，「來，這邊說話！」

「嗯？原來你做法醫的也抽煙啊！」趙玉為了表示歉意，趕緊幫人家捂著打火機，助其順利點燃煙捲。

二人移步到了走廊深處，高發財用力地吸了幾口煙，這才說道：「沒辦法……你也看到了，這工作有多熬人！唉！歲數大了，不抽幾口盯不住了……」

「你剛才說有事找我？怎麼樣，有新情況嗎？」趙玉忙問。

「嗯……張培培分析得不錯！」高發財嚴肅地凝眉言道，「那些屍體沒有滋生細菌，所以一直沒有腐爛！」

「哦……那看明白了嗎？是不是有人做了防腐處理？」

「看不出來……」高發財嘆一口氣，說道，「我們解剖之後，在屍體內臟器官和皮膚下層之中，發現了一種蠟狀物質，經過檢測，那是一種皂化脂肪，也就是我們經常說的——屍蠟！」

「屍蠟？」趙玉不解，「這有什麼講究嗎？」

「屍蠟多產生於浸泡水中的屍體，或是埋在水分充足的土壤中的屍體，從理論上講，像乾燥的懸棺這類，是不會產生屍蠟的！」高發財解釋道，「所以，我們目前只能得出兩種結論：

「一，屍體被人做了某種不為人知的防腐處理；二，懸棺本身存在一種不為人知的防腐功能，放在懸棺裡的屍體，會被抑製細菌滋生，保持屍體的完好性。」

「你用了兩個『不為人知』啊！」趙玉搖頭，「我沒想到，你們這些頂尖的專家都來了，竟然還會用『不為人知』這個詞！」

「趙玉啊，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東西，是科學目前還無法研究透的！」高發財解釋道，「就拿懸棺為例，我們至今也無法確切地解釋，古人到底是如何把沉重的懸棺放置在懸崖上，並且維持上千年的！

「古人的智慧，有時候遠超我們的想像啊！」

「你這麼強調古人的智慧，」趙玉說道，「也就是排除了第一種可能了？罪犯並沒有給屍體做防腐處理了？」

「對！」高發財坦言道，「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當屍體離開懸棺之後，發生了明顯的變質！如果是人為處理過的屍體，自然不會出現這種現象。

「另外，屍體沒有人為處理過的痕跡，而且據我所知，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防腐技術，也達不到我們看到的這種效果！

「我想……關於這一點，你應該不感到陌生吧？無頭女屍案的李飛可是你親手抓住的！」

「嗯……的確……」趙玉想起，當初的李飛是用了非常複雜的工藝，才能使屍體保持不腐的。

「對了！」高發財又道，「並不是每一具屍體全都出現了屍蠟，5號和6號女屍完全沒有，1號到4號的較少，而7號女屍的屍蠟最多最明顯！」

「屍蠟越多，就說明屍體放進去的越早嗎？」趙玉問。

「從理論上講，是這樣的！但是……因為我們的對懸棺的研究純屬空白，不能百分百保證啊！」高發財回答。

「好吧，我知道了！」趙玉沉思了片刻，把剛才高發財的話又消化了一下，這才轉移話題，對他說道，「嗯，老高啊，還有一件事得問問你！張培培和我們曾可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

原來，趙玉早就把曾可的事放在心上，很早以前就向高發財詢問過此事。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張培培對曾可不冷不熱的原因。

「嗯……」高發財說道，「我還沒辦呢！你不知道嗎？我愛人心臟搭橋啊……」

「哦，不好意思，那嫂子沒事了吧？」趙玉忙問。

「沒事了，手術很順利！」高發財用力地嘬了口煙，說道，「不過，不管怎麼說，不能陪在她身邊，還是深感不安啊！」

「沒事就好！回頭，等我回首都，好好請請你們兩口子，呵呵……」

「其實，培培本人是沒問題的……」高發財又道，「她跟我說過，對你們組的小曾挺有感覺的。但是，她爸媽的反應就強烈一些了！嫌小曾不是首都人，家庭條件也不太好，兩家的距離還特別遠，存在習俗差異之類的……

「培培是獨生女，她爸媽給她取名叫『陪陪』，這意思還不明顯嗎？

「可是呢？小曾得經常跟著特調組全國各地的跑，所以……你懂得了吧？」高發財說道，「換做是你的女兒，你會怎麼想呢？」

「我至少會尊重我女兒的選擇的！」趙玉毫不猶豫地說道，「其實，這些客觀問題都是瞎扯淡，關鍵是他們兩個人情投意合嘛！」

「行行行！你別著急！」高發財把煙捲掐滅，說道，「其實，她父母還是挺通情達理的，你再給我點兒時間，我再勸勸他們！」

趙玉還想再說什麼，手機突然響了，打開一看，乃是熊文棟隊長打過來的。

「喂？趙警官，你在刑警隊了沒？」熊文棟風風火火地說道，「船夫們那邊剛剛傳來消息，我覺得，我們可能已經找到那艘可疑的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