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得了昨晚上的一支營養液，還能撐幾天，沒有任何動作，就這麼待在陶寶身邊。看見她喚出一隻紅色的蜈蚣出來，也只是瞳孔畏縮，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甚至還故意往前挪了挪，幫陶寶抵擋視線。

鑒於他的識趣，陶寶決定今晚帶上他一起離開鄴城。

很快，夜幕降臨，陶寶手壁垂在身側，指尖在身後牆上有節奏的敲了敲。

不多時，城牆裂縫中鑽出來一隻紅色蜈蚣，它爬上陶寶的手，抬起前身沖她點了點頭，表示事情已經辦好了。

陶寶輕輕點頭，起身站起來，斜斜依靠在背後牆上。老頭見此，抬頭看了她一眼，得到她頷首後，也跟著站了起來。

不多時，老頭剛剛站起來沒幾秒，四面八方突然傳來什麼東西爬行的東西。

聲音不小，在安靜的城內，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啊！好多蜈蚣！」

「啊！救命！有……有好多毒蛇！」

伴隨著驚叫聲，密密麻麻的的毒蟲從各個角落裏爬了出來，百姓們受驚四散躲避。

驚叫聲彼此起伏，特別是靠近城牆這邊，毒蟲是其他地方的三倍，嚇得還躺在地上的百姓趕忙跳起跑到其他地方去。

因為夜色太深，人們瞧得不清楚，在這種氛圍的渲染下，恐懼在所有人心中急速蔓延，到第一支火把照到地面時，這種恐懼達到頂點。

黑黝黝的地面，完全看不見石板，拿著火把的小兵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因為他的周圍全是各種毒蟲，身前更是有一條毒蛇正在朝他吐信子。

人們慌了，雖然這些毒蟲目前並沒有咬死人，但是他們還是害怕。

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在這樣的混亂下，黑暗的城牆上，一道靈巧的身影在其上遊移，速度極快，就連城牆上看守的士兵也只是感覺到一股涼風而已。

城內的慌亂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以毒蟲突然退去而結束。

半個小時，完全足夠陶寶離開鄴城。

看著前方那綠瑩瑩的兩隻倒角眼，一直被陶寶拎在手上的老頭終於開口了。

「蛇......女俠，有大蛇啊！」

老頭出聲完全是為了提醒陶寶別撞上去，但是，陶寶不但撞上去了，她還坐了上去。

感覺到屁股底下涼絲絲的觸感，老頭驚得怔住。

景物刷刷刷從眼前劃過，十月的夜風很涼，老頭被凍得渾身一哆嗦，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大蛇身上，正在山谷中穿行。

抬頭往前看，蛇頭上坐著的，不是陶寶還是哪個？

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麼人？身手驚艷不算，還能驅使五毒，這還是普普通通一個小姑娘嗎？

「老頭，你叫什麼名字？」前方傳來她的問話，老頭這才發現，蛇已經停在山頂上，遠處鄴城內的點點火光影影綽綽。

老頭一怔，看著山下的鄴城，突然升起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看著鄴城，許久許久，嘆了一口氣，頗有點自嘲道：「不知道女俠聽沒聽過哥舒翰這個名字？」

哥舒翰，西突厥別部哥舒部落人，唐朝名將。陶寶腦子裏有小艾給的資料，自然知道。

扭頭看向身後這個衣著單薄，頭髮凌亂的老人，陶寶頗有點詫異，按照現在的時間點，哥舒翰已經死了一年多，但這老頭這麼問，顯然是在側面說明他自己的身份。

難不成安慶緒沒有殺他？或者說，金蟬脫殼，他逃了？

想想鄴城內那些胡兵的兇悍，陶寶可不認為身為他們最大頭領的安慶緒能放過哥舒翰。

不是放，那就是逃了。

不過現在看哥舒翰這樣子，再說當年已經沒有意思。

「哥舒翰是誰？我不太了解，沒聽說過，是你的名字？」陶寶問道，隻當做不知。

這老頭還真是哥舒翰，聽見陶寶這麼問，他搖了搖頭，語氣淡淡道：「不是，老頭子我叫韓書。」

陶寶點頭，也不拆穿他的前後矛盾，看著山下的鄴城淡淡道：

「還記得之前我說的話嗎？」

韓書一怔，垂下眼簾想了想，這才點頭回道：「自然記得，大的不敢說，但是女俠若是想要了解這鄴城，老頭子我也可以給你仔仔細細講講清楚。」

「嗯，你還記得就好，我要到會稽去，你把方向告訴我吧，說得詳細些。」陶寶看著他說道。

韓書目中露出訝異，不知道她一個要去會稽的人是怎麼出現在鄴城的。一個在北一個在南，這方向都不同，莫非這姑娘看似厲害實則不識路？

陶寶怎能看不明白他再想什麼？不過她現在還真是不識路狀態，只能認栽。

韓書想了一會兒，覺得這黑燈瞎火的說不清楚，帶著一點私心開口道：

「女俠，不如老頭我帶你去？」

陶寶挑眉，略一思索，覺得也還可以，遂點頭道：「也行，那你帶路吧，我趕時間，越快越好。」

說著便拍了拍身下的蛇頭，腰比水桶還粗的大蟒蛇立刻動了動，隨時準備再次前進。

也因著這一動，韓書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坐在巨蟒身上，嚇得臉一下子就白了。

先前時間緊急他沒反應過來，現在突然反應過來，感覺到屁股底下那涼絲絲的，頓時汗毛豎起。

就算是殺人無數的大將，見到這樣的巨蟒也得抖三抖。

韓書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蛇，這怕不是成精了吧？

這般想著，他更加不敢妄動，同時心中還有一種逾越不敬的念頭升了起來。

這般大的蛇，該是蛇仙了吧？他就這般坐在屁股底下真的沒事嗎？

他這邊驚異中，陶寶見他遲遲不開口，眉頭皺了起來，出聲提醒道：

「老頭，告訴我方向！」

韓書頓時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指著東南方向道：「往這邊，腳程快些，七八天也到了，若是快馬加鞭，三四天左右。」

「是嗎，那倒是不遠，也不知道這蟒蛇爬速如何？」她勾唇笑了起來，對身下的巨蟒命令道：「走！」

那巨蟒像是能聽得懂她的話似得，迅速轉身，嗖的一下便竄了出去。

韓書沒坐穩，差點被甩下去，還是陶寶反應快一把把他撈了回來，這才避免被巨蟒碾壓的淒慘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