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道友，你先在這裏休息下吧。」雙方用晦澀不明的語言交流一番之後，翼族族長向祁雲說道。

祁雲道：「道友若是有事，儘管去忙。」

他此來其實也沒什麼具體目的，只是為了探究一下當年的往事。

翼族族長笑道：「到了我翼族要去捕食的時間了。」

「捕食？」

祁雲有些好奇，所以試探著問道：「可否讓我隨諸位一道去看看？」

翼族族長道：「這有什麼？道友想看，儘管跟來便是。」

……

由於不需要再提及那些十分敏感的字眼，所以雙方說話也不再那麼謹慎。從那狹縫之中出來，向著外面望望，但見抬頭就能看到黑洞洞的星空……由於世界破碎，太陽被斬落，所以這一方世界只有黑夜，沒有白天。

翼族眾人出來，一個個身手敏捷地連連在地上跳躍著。祁雲倒是理解，由於缺乏諸多大道，所以他們更多依靠自己的肉身，而不靠種種法術神通。

不過，祁雲當然不用這麼麻煩，他精擅空間大道，這一方世界大道再缺，空間大道總是不缺的。

所以，他掌控空間大道，輕輕鬆鬆跟著眾翼族信步而走，絲毫看不出大道的缺失。

眾翼族忍不住一個個側目望向祁雲，眼中都很是羨慕。

連翼族族長也不由有些艷羨。

「祁雲道友，你這是——大道神通？」

祁雲對翼族族長的這個說法感覺十分的怪異，不過仍然點點頭，「對，空間大道。」

翼族族長驚嘆，「我翼族傳承之中，也有『空間大道』的記錄，卻是沒有想到，修鍊成之後，居然有著這樣的神通威能！」

對他們來說，能如祁雲這般自如行走，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祁雲不由心中感慨，又有些壓力，他們人魔兩界只是被斬斷了諸多大道，但若要是也淪落為這一界類似的情形，那豈非……祁雲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慄。

大約飛遁有半個多時辰後，連連穿過諸多隱蔽山谷，眾人才進入了一片疏林之中，零星的幾株植物頑強地生存著，一株株至少都是天地靈藥的品階，甚至不少都能入了造化品階。祁雲張開第三神眼，能夠清晰得看到，這些植物的根系都深深地扎在了地底，難以想像，這麼粗、這麼繁密的根系，表面生長的植物卻如此稀落。

翼族族長道：「今日有貴客，我們取下來一根枝條吧。」

眾翼族頓時都露出驚喜的神色：

「是！」

「族長聖明！」

就見眾人小心翼翼地從那些植株周圍，採集了一些水汽和泥土。

然後，又見幾個翼族長者，小心翼翼地上前，到幾株靈藥前小心看了看，而後從其中一株上面摘下了一根枝條。

旁邊眾翼族還在紛紛說著：

「那邊，那邊！」

「要那枝！那枝上面還有幾枚葉子！」

「……」

祁雲看明白了。所謂的捕食，大約便是從這些靈藥上採摘種種資源，用於維持靈氣了。當然，用「資源」來形容其實挺不合適的，但祁雲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合適的詞語。

平時他們覺得再輕易不過的東西，在這裏，已經變得如此艱難。

片刻後，眾翼族收集完畢，而後離開了這裏，返回他們聚居的峽谷。

眾翼族幾乎是用朝聖的神情，將那些濕濕的泥土攏起來，彎出一個弧形，將收集的水汽放入。而後從族內的小孩開始，然後是老人，再是女人，最後才是青壯的男人……那一根帶著零星幾片葉子的枝條，則交由翼族族長，將枝條分成一小截一小截，每人分了少許。

祁雲也被給了最大的一截。

祁雲沒有說話，其實他的瀚海蒼穹空間內，還藏著足夠多的靈藥。

但這一方世界不只有翼族，若是沒有擺脫困境，即便他把所有靈藥都給了翼族，最多也不過是改變眼前的局面，無法持久。

「休息！」

「休息！」

眾翼族在捕食之後，紛紛伏下，煉化著那些稀薄的靈氣。翼族族長、幾個長老，也向祁雲告一聲之後，退到一旁。

祁雲一時間有些無聊，起來走走，卻看到一男一女兩個翼族正湊在一旁，挖開泥土做著什麼。

祁雲走過去，卻見到了那個因他而死的翼族……

「祁雲道友。」

「祁雲道友。」

看到祁雲正在打量他們，那兩個翼族頓時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個個焦慮不安地望著祁雲，「我們打擾到道友休息了？」

祁雲搖搖頭，「沒有，你們是他的……？」

那一男一女兩個翼族不由都露出傷感的神色，「他是我們的兒子。」

「對不起……」祁雲很慚愧。

那兩人連忙道「不，不，這怪他自己。從小就告訴他，有些東西絕不能想，他居然還敢說出來，該死，真該死。」

但他們口中說著這樣的話，那個女子還是忍不住，把頭扭向一邊，眼淚不住掉了下來。

祁雲默然無語。

後來，祁雲幫著他們兩人將那年輕翼族的屍體埋下，向著那年輕翼族深深施禮表示歉疚。祁雲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心中已經做出決定，然後自去一旁休息。

第二天。

其實這一方世界也沒有嚴格的時間概念，只是約莫的一種感覺。

等翼族眾人都起身，祁雲找到翼族族長，「族長，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化解了你們的詛咒？」

「什麼？」

翼族族長頓時露出驚色，祁雲居然願意趟這趟渾水？

祁雲肅然點頭。

翼族族長有些動容，不過卻是說道：「難，太難了。如果只是環境被改變，我們這些修士還能夠生存，但因為世界的破碎，諸多大道被毀，想要修復就太難了。」

莫說他們，就算是返虛境界，能夠跳出一方世界，卻也無法修復這種種大道。

這點祁雲也束手無策。

否則的話，他何必苦苦遊歷諸多世界，尋找修復人魔兩界天地大道的辦法？

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總是喜歡用這種手段？

……

祁雲仔細想了想，緩緩開口道：「無法修復的話，那可否離開這一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