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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天神測》第972章 心麻痹
第935章金礦山

「你可快拉倒吧!」我擺了擺手:「城隍爺是管陰陽交界的那些事情,還能帶你們進城探親?得了,算我積德行善,一會兒等你們一個死魚眼大格回來了,我讓那個大格送你們回去。」

「俺們好不容易才來的,才不回去哩!」王虎頭梗著脖子,倔強的說道:「就因為這裏的是城隍爺,俺們才來的啊!」

「不是,你從哪兒聽來的找我就管……找我們城隍爺就管用了?」我說道:「讓你們家大人知道讓城隍爺領你們找他們,關起門扇你們信不信?」

在普通人的眼裏,城隍爺都是管死人,管邪事兒的,讓城隍爺領你們見家長,你這不是平白無故咒他們嗎?

「就是!」阿瑣撇了撇嘴,本來就因為他們把廟糟蹋了不開心,這會兒一聽這個胡鬧的請求,跟著說道:「你們這幫小的,麽子事情都不懂,找打!」

「要是我爸爸……」唐本初本來想開個玩笑,可一瞅現如今被王德光支配的,唐志鷹的臉,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不吱聲了。

我已經尋思上哪兒買點麥乳精了,等吃飽喝足了,趕緊把這幫小崽子給送回去合適,扒火車,虧他們想得出來。

「就是因為這個,俺們才來的哇!」誰知這個時候,王虎頭鄭重其事:「他們都說,俺們村裏出來的那些個大人,都給死了。」

我一下就給愣了:「啥?」

「是真的。」要喝麥乳精的那個孩子也依偎著我,說道:「他們說,俺爸爸進了礦峒子裏,被埋在裏面,再也出不來了。」

「還有俺爸爸。」一個吃棗子吐核的小孩兒說道。

「還有俺爺爺。」最小的那個抬頭望著我:「俺爺爺說城裏還有喜洋洋,要接俺來看哩,俺還等著哩,大格,喜洋洋在哪兒?俺找到了俺爺爺去看。」

空氣一下就凝固住了,我回頭就看向了唐本初。

唐本初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拿了手機來回撥弄了撥弄,這才說道:「師父,有了,你看。」

我拿過去,就看到我們縣城邊緣有一個礦山,前一陣礦山裏面出現了事故,壓死了好些個礦工,到現在也沒有挖掘出來,以清寧籍貫礦工最多——清寧籍貫的礦工一般都是家裏的頂樑柱,他們死在了外面,連給他們討回公道的都沒有——老人孩子懂個啥?

所以就算是有補償款,你不去討要,誰能給你?別說討要了,有的人家都不知道自己家頂樑柱去哪兒了,是失蹤,還是死了。

看著新聞,我鼻子一陣發酸,看著這些熊孩子天真無邪的表情,我咽了一下口水,說道:「你們都……你們都……」

「俺們想他們了,他們出不來,俺們去救他們。」王虎頭說道:「可是家裏的大人都不相信俺們,非說他們已經沒法救了,俺們磨破嘴皮子也沒用,隻好扒火車來自己找咯!現在好不容易到了這裏,這裏的人都說,要找他們,去上城隍爺那找吧。」

原來,這話是這麼聽來的——阿瑣的眼睛已經給紅了:「千樹哥哥……」

所以,他們就打聽到了這一代最靈驗的十裡鋪子城隍廟,擠擠攘攘的來了。

看他們這個穿著打扮,也知道肯定一路上沒吃到什麼像樣東西,難怪進來奔著供品就抓。

我抿了抿嘴,手不自覺的就撫上了身邊那個孩子的腦袋——孩子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頭了,酸溜丟的。

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生死嗎?怎麼解釋?其實要我解釋,我也只能解釋一句「再也回不來了。」

「他們死了。」而這個時候,唐本初那個愣頭青已經開了口:「你們見過吃到肚裏的魚,和殺了的豬吧?死了就是沒了,這個人就要從世界上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

「俺們知道什麼是死。」王虎頭卻堅決的說道:「你當俺們傻呀!」

「對啊,俺們才不傻哩。」其他幾個小孩兒也紛紛表示抗議。

「啥?」唐本初顯然倒是被他們給鬧糊塗了:「可是他們明明就……」

「他們就是被困住了,能救出來的!」王虎頭堅定的說道:「一定能救出來的!只要你們肯幫忙!大格!」

我蹲下身子望著他們:「你們怎麼知道他們沒死?」

「俺爸爸他們,親口跟俺們說的,讓俺們接他們回家。」王虎頭說道:「俺們相信!」

「不是,」我接著循循善誘的問:「按著你們的說法,他們既然已經被困住了,又怎麼找到了你們,跟你們說要你們把他們給接回去的?」

「那俺們不好說。」王虎頭滿不在乎的說道:「反正是他們親口跟俺們說的,俺們全看見,也全聽見了。」

「沒錯!」一個小孩兒說道:「俺大格就是這麼說的,他還說他手疼的厲害。」

「俺爺爺說腦袋疼。」

「俺老叔說腳丫子疼。」

小孩兒騙人跟大人騙人是不一樣的,一眼就能被人看穿——他們這個樣子,純真又堅定,絕對不像是說謊。

臥槽,一股子涼氣從我後背慢慢的升騰了起來。

親眼看見,親耳聽見,說的這麼詳細,該不會,是死人的魂兒,親自魂歸故裡了?

那可是好幾百裡之外啊!

還是說……我們小時候,都聽說過「離魂記」的故事,就是某個人被壓在了山洞裏面出不來,求生無門,靠著露水植物湊合著活,日思夜想希望自己能被救出來,這個人的未婚妻天天晚上做夢,夢到了一座山,她未婚夫就在山裏哭著喊她的名字。

於是男人失蹤的未婚妻死活非要去找夢裏的山,找了很長時間,還真的給找到了——而未婚夫還困在裏面,奄奄一息,真給救出來了。

這就是「離魂」的一個例子,說明被困之人的精神力,傳達到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那裏,這次,會不會也是這種情況?

可是我仔細一看這幾個小孩兒的面相,前額上「頭角」的部位,都是晦暗的——這個部位是父母宮,代表的是父母的情況。

而親人如果亡故,那他們的父母宮必定塌陷,父母如果活著,哪怕情況不好,也不至於晦暗成這個樣子。

這就有點奇怪了,他們被困的親人,難不成真的沒死?

他們被困的時間也不短了,有一個多月了,礦主早就放棄了搜救,再說了,這要是在山洞,你能找到水和植物,但要是礦山底下,指著什麼活這麼久?

「大格,他們都說城隍爺一定能幫俺們的。」王二虎說道:「俺們知道,城裏人幹什麼,都是要錢的,俺們雖然沒有錢……俺願意把俺們家那個下蛋的雞給你,每天早上肯定都下,俺沒捨得吃,都存著等著俺爸爸回家,俺給他烙雞蛋餅,要是俺爸能回來,雞給你,你一天給它一把苞谷吃就成。」

雖然說話間的神情有點戀戀不捨,但他很堅定,顯然是覺得值得。

「大格,俺家有一麻袋的山核桃,是俺秋天從山上一顆一顆拾來的,全給你!」

「大格,俺們家有一個蘋果果樹,等秋天結果了,給你!」

「大格,俺家也有……」

一幫小孩兒一哄而上,大格大格的把我給圍起來,七嘴八舌的許給我自己能給我的,最好的東西。

我鼻子越來越酸了。

「這個野豬大格一定會幫你們的。」這個時候,死魚眼的聲音平板板的從門口給響了起來。

我回頭一瞅,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在逆著的晨光裡出現了,手裏提著兩大袋子的零食。

那些小孩兒望著死魚眼手裏的零食有點納悶,不認識那到底是啥。

「這個是蘑菇力,這個是百醇。」死魚眼蹲下身子,把袋子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擺在了地上,教學一樣的認真:「這個叫Royce,是生巧克力,這個是半熟芝士,這個是蜂蜜蛋糕,都好吃,來嘗嘗……」

小孩兒們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一聽能吃,麻雀似得,呼啦一下就圍上去了:「好吃真好吃!」

「這以後吃不上了可怎麼弄?」

他媽的,你不是說自己最煩小孩兒嗎?你個兩面三刀的騙子。

「師父。」唐本初拉了我一把:「要不……咱們幫幫他們吧?」

「就是啊,千樹哥哥。」阿瑣抽了一下鼻子:「好可憐莫。」

王德光雖然沒說話,但也是充滿希望的看著我,似乎在熱切的等著我點頭。

娘希匹,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老子還能說什麼。

「那……行吧。」

一聽這個,死魚眼的聲音才響了起來:「這個是泡椒鳳爪……不是給你們的,是給你們那個野豬大格的。」

他抬頭看著我,一雙死魚眼灼灼有光。

接人回家……我可能,還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吧。

我又低頭去看唐本初手機裡顯示的那個礦,倒是離著我們這裏不算遠。

小孩兒們吃了個肚圓,唐本初網上下單,買了好幾桶的麥乳精閃送到了十裡鋪子,一人給他們泡了一水壺,他們聞到了這個味道,眼睛都亮晶晶的:「香!真香!」

就一個小孩兒分到了麥乳精之後不肯喝:「俺奶奶每次自己都捨不得喝,給俺喝,這次俺不喝,等回去了,讓俺奶奶喝,這是城裏的,肯定比山裏的好。」

「好個屁,都一樣。」我瞪了他一眼:「這個你喝,回去給你奶奶帶一桶。」

「也給俺爺爺!」

「也給俺老叔!」

「知道了知道了!」

幸虧死魚眼有錢。

從熊孩子裏面掙脫出來,我看見死魚眼正蹲在了門檻上玩兒手機——姿勢特別像個猴兒。

我就過去推了他一把,想把他推個二腚朝天,結果他底盤出人意料還挺穩,我沒推倒。

「傻逼。」

「你才傻逼。」

簡單問候了兩句之後,我問道:「這幾個小孩兒的面相你看了吧?他們的親人到底死了沒有?」

「說不好。」陸恆川說道:「情況很特殊,應該是徘徊在生死邊緣。」

死魚眼都不能確定,這特麽是個什麼情況?他平時乾脆利落,相面擲地有聲,頭一回聽見他模稜兩可,難怪這麼感興趣要去看看。

好吧,就算有一絲希望,也還是去看看吧,萬一真的能救出了人命,那一條人命就能頂上七級浮屠了。

我又問:「陸茴的事情怎麼樣了?」

「沒事了,」陸恆川說道:「說是來找你,我想了想法子,把她扣家裏了——結婚沒結成,家裏老頭兒挺不高興,我勸她見好就收不要鬧,眼瞅著她夫妻宮鴻鸞禧暗下去了,估計最近不會再有來介紹對象的了。」

那就算是暫時去了一塊心病。

我忍不住就問他:「那啥,那我的鴻鸞禧怎麼樣了?」

他掃了我一眼:「知道,不說。」

你麻痹。

我想起了那個月圓時候會去大白石頭獅子那裏曬月光的神秘女人了——心裏忍不住有點期待,但是又有點畏縮。

我都不知道,我能在畏縮什麼玩意兒。

外面晨曦正好,天色瓦藍,我和死魚眼蹲在門檻上,各安心事,姿勢都很像猴。

準備出發期間,十裡鋪子其他的村民都知道了這裏來了留守兒童,不少熱心腸的大媽大嫂送來了自己孩子穿不下但還是乾淨整潔的衣服給那些小孩兒換,洋洋他們還來幫他們洗了澡,那些小孩兒們吃飽喝足,換上了乾淨衣服,一個個精神煥發的,連聲說來的很值。

這幫孩子數目不少,於是我跟會長借了一個他平時開出去拉貨的皮卡,拉著一車的孩子奔著那個礦就去了,因為得讓王德光看地勢,所以換阿瑣唐本初看家。

那礦離得不算遠,很快就要到了,雖然是寒冬,可是路面風景倒是不錯,這是城郊,有大片大片的曠野,藍天下曠野盡頭是起伏的山脈,倒是挺讓人心曠神怡的。

結果車開到了這裏,王德光就從皮卡鬥裡站了起來,望著那邊的山脈,手搭涼棚往外一路看,王虎頭就問他:「老私服(師父),你是不是學孫悟空呢?」

「什麼孫悟空。」王德光凝眉說道:「這裏不是一般的礦,藏朝風,露秋水,坐向辛位,西北屬金,這不是金礦嗎?」

臥槽,我們這裏還有金礦呢?我都沒聽說。

「山上有蔥,下有銀;山上有薤,下有金,」王德光說道:「裏面肯定是金礦,進去有金苗子的。」

所謂的「金苗子」,就是礦脈會頂出一點點的金礦石,要是找到了金苗子,連根拔起,底下就是一整條金脈。

原來這些熊孩子的家長,是去淘金的。

車很快就開到了礦山——礦山裏面死了人,所以周圍都是一些封條什麼的,我們剛要把車開進去,忽然一輛警車就開過來,把我們給攔住了。

我來了精神,難道礦難的事情引起了上面人的重視,他們這是來救人的?

「幹什麼的?」這會兒一個警察下了車,就看向了皮卡車鬥裡的一幫小孩兒,厲聲說道:「下車檢查!」

「我們不是販賣人口的!」我趕緊從皮卡車的車鬥裡跳了下來:「這些是……」

一抬頭看見那個警車,臥槽,茫茫人海,是什麼樣的緣分讓我們如此冤家路窄?又是董警官。

我算是發現了,一旦跟官非是非有牽扯,我是必定遇上董警官,俗話說,前生500次回眸換得今生擦肩而過,我們上輩子是雙雙扭成頸椎病才有這種緣分吧?

董警官一看又是我,也給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說道:「又是李大師?這是新的生財之道?」

在他眼裏,我恐怕是把所有的治安條例都給闖了一個遍了。

「這真不是販賣人口,」我連忙說道:「這些孩子,都是礦難工人的家屬,我們是帶著他們來這裏……」

來這裏幹啥?救人,還是挖屍?

我隻好來了一句:「接他們回家。」

「對!」熊孩子們火車都扒過,更別說皮卡車了,呼啦啦一下就從車上給跳下來了,把董警官給圍了一個嚴實:「俺們是來接爸爸(爺爺)回家的,你是幹啥的?」

董警官似乎還沒被熊孩子圍過,吵的暈頭轉向,立馬擺手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們消停點!」

而警車裏面其他的警察也都露出了頭,警惕的望著我們:「董哥,咱們查事兒,不能讓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摻和,要不我們把他們遣散走了算了。」

董警官跟他們擺了擺手,說道:「這裏的事情我看著處理,你們不用管了。」

眼瞅著其他警察戒備森嚴的樣子,我趁機問道:「董警官,您橫不能是上這裏來維護治安的吧?是不是礦山這裏,還有其他的什麼事兒?」

董警官聽我這麼一問,眉毛一挑,我就看出來了,保不齊,我還真的給問對了。

什麼事兒,能出動警察啊?

「李大師就是李大師,看的確實準,」而董警官把熊孩子們推開,倒是將我往僻靜的地方一拉,說道:「實話告訴你,這個礦山,有古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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