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了封一霆一眼，黃子宜的頭始終是半低垂地，而且下意識地將自己有缺陷的那一半臉頰避開了他的視線。

突然被打斷，封一霆也猛地回過神來，心頭的熱火瞬間像是被一盆冷水澆滅了，只是遺失在電梯口的目光，還明顯地悵然若失：

「嗯，不用——」

她的態度，明明白白全都寫在了臉上，為什麼偏偏，他就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情愫？

難道是因為——？

下意識地想去摸眼睛，抬手的瞬間，封一霆又收了回來：對她，是因為本能、佔有慾或僅僅是因為這一次的特別？

腦子是混亂地，心思也一樣，只是，心頭那股不一樣、又有些很不詳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目光遲鈍甚至還半獃滯地，封一霆緩緩側轉了身軀：

他是不是太累了、空窗太久了？怎麼看到她，腦子裏那些昔日旖旎的畫面又妖魔閃現，心上都像是爬滿了螞蟻？

很不舒服，渾身都不對勁兒，轉身，封一霆擰眉大步離去，壓根沒注意到身邊，女人一隻手還是擎著的，手中是一片新的濕巾，唇瓣也是大張的：

「二少——」

目送封一霆離去，黃子宜的目光同樣的悵然若失，許久後，才緩緩收回了手：他怎麼好像很失落的樣子？因為剛剛路過的美女嗎？

獃滯地轉身，她也不自覺地望著電梯門口，看了許久！

走出清珠大廈，季千語的心口也跟堵了塊什麼似的，十分不舒暢。

漫無目的地開著車轉悠著，等她回過來的時候，天色都已經黑透，而她正堵在一條路上，不知道堵了多長時間。

幽幽地嘆了口氣，她也禁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真是有坑！哪裏堵你往哪裏走！」

遠遠地逡巡了一周，蝸牛地移動出堵塞的路段，她便打著方向盤，好不容易找了個車位，停在了一處廣場的門前：

這個時間，還不如去吃個飯，好好享受下！

正是吃飯的點，怕便利的小店都太擠，她還特意走了一段，選了一家富麗堂皇、看起來就十分高檔次的大酒店。

因為是一個人，她便選了一樓一個靠窗的小位置，安靜優雅，很適合她。坐下，點了個小羊排、一些主食小吃跟咖啡，她還愜意地抽了份畫報翻看了起來。

悠揚的鋼琴曲，精緻的美食，再加上香醇的咖啡……望著窗外冉冉的燈火，季千語的心情也慢慢飛揚了起來：

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肚子舒服了，她才起身拿起了包包，剛要離開，抬眸，見服務生領著不少客人過來，逡巡了下，轉身，她便身後另一側走去，因為中央是鋼琴舞台，是環形桌位設計，她就想著避開擁堵，繞一圈。

剛走了沒兩步，突然一道溫潤熟悉的談笑聲傳來：「呵呵，哪裏？不敢當，吉小姐太謬讚了~這個甜點很不錯，試試？」

「謝謝！怎麼還這麼客氣，叫我雨芹就好了！」

太過溫柔的調調，熟悉地季千語明顯有些不敢相信，視線不自覺地聚焦，下一秒，闖入眼簾地卻是一個美貌出眾的妙齡女子，女子中長的直發，順滑柔靜，面容青秀，笑容可人，姿態優雅，舉手投足間，一派大家的禮儀典範，不卑不亢，明媚動人。

此時裡側的沙發上，一大捧嬌艷欲滴的紅玫瑰灼灼刺目——

「溫大哥，我說得是實話！你真得是我見過最有涵養的男人！風度翩翩，耐心十足，不會嫌我無聊~」

叉著蛋糕，女人明顯面帶嬌羞。

一頓，季千語的腦子瞬間還是「懵」了一下：溫大哥？溫無辛？

這個一木之隔，背對著她、跟女人談笑風生約會的男人，真得是——

緩步上前，季千語的目光也不自覺地彙集了上去，但耳邊，傳來地，卻是更為低柔、也更血淋淋地殘忍的聲音：

「雨芹，你也是我見過……最讓人難忘的女人！」

「音音，你是我這輩子遇到最特別的女人，永生難忘！」昨日的甜言蜜語還猶言在耳，眼前的談笑風生更是歷歷刺目。

腦子裏快速閃過那暴雨摧殘的一夜，粗暴的蹂躪，無邊的黑暗，被棄的絕望，骯髒疼痛、淚水……還有那一聲聲彷彿來自地獄、冰冷褻瀆、魔咒一樣的聲音：

「你不該求我！別怪我狠，是你的男人，不肯救你——」

「你敢感激我！一個連撒謊救你都不肯的『窩囊廢』，你要來幹什麼？」

「……你的『男人』可真有骨氣，他說一次『對不起』，我就要你一次！我倒要看看誰更撐得住~」

「救我，救我｀」

「對不起，對不起~」

……

往事一股腦地湧入腦海，眼前一片花白，季千語瞬間咬得牙齒都咯咯作響。

此時，捕捉到她的異樣，吉雨芹也視線也禁不住好奇地轉了過來，眸底也閃過些疑惑。

剛放下刀叉，溫無辛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順著她的視線也往後看去：「你在看什麼？」

下一秒，倏地，他就站了起來，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了去，整個情緒也瞬間被一股陰沉取代，開口，聲音都莫名地一陣顫抖：

「音……音音？」

瞬間像是被雷霹過，季千語唇角輕勾，被雷地外焦裡嫩。

目光再度落在昔日深愛的男人身上，她的心都是像是在千年寒洞裏冰凍了萬個來回：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她為他失去了女人最珍貴的一切，遭受了這輩子從未有過的凌辱，她還沒徹底走出昔日的陰霾，轉個身，他的身邊卻另有佳人作陪？

燭光晚餐，玫瑰紅酒？何等的愜意，何等的風情與浪漫？

她傾盡生命去愛的男人，不止在危難之時捨棄了她，過後，居然連點愧疚都沒有，還心安理得的來約會了？

想哭，哭不出來，想笑，也笑不出來，季千語隻覺得何等的諷刺：不值！一切，當真太不值得了！

如果早知道今日，她又何必當初？她有陪他同甘共苦的心，他卻根本沒有知恩圖報的意？

老天，真是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跟著起身，吉雨芹的目光也不住逡巡在兩人間：「怎麼？溫大哥，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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