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半天，莫言都像是做了一場暈乎的夢。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一道出乎意料、沉穩地像是從地獄裡冒出的冰冷嗓音響起：「裏面，是幾個人？」

「還在清理，屍骨還有人在收撿，目前發現的頭骨看……已經有兩個了！」

每說一個字，莫言的心情也是沉重的無以復加，他們派人保護了，他們也派人過來了，這個意外，真是來得太突然了！

閉了閉眼睛，又是一陣壓抑的沉默。

街道上，冷風呼嘯，連車輛，都已經寥寥無幾，封以漠的世界一如這靜謐深沉的夜色，已經被無盡的黑暗吞噬籠罩。

隨後，他便側轉了身軀：

「把今晚所有的監控調出來，所有能查到的消息，所有的結果，跟她有關的任何能找到的蛛絲馬跡，全都給我找出來，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在百興園，等你！天亮之前，給我答案！」

目送他離開，半天，莫言的嘴巴都是大張的：

簡小姐不在了，他難道不該傷心瘋狂嗎？為什麼他的反應這麼平靜？甚至，他連淚都沒看他掉一滴？

但不知道為什麼，莫言卻前所未有的恐懼與壓抑，像是暴風雨前那最可怕的寧靜——

凌晨四點的時候，莫言拖著疲累的身體去了百興園。進門，卻被領進了廚房，而封以漠就坐在地下的一個小凳子上，面前擺著一個超大的水盆，裏面全是碗碟，而他雙手泡在裏面，不停地擦洗。

那些碗，明明都很光亮，水也是乾淨的，而他的手，已經被泡的明顯的青白、水皺，明顯已經洗了很久的樣子。

望著，莫言又一陣目瞪口呆：「封哥，你——」沒事吧？

他這是幹什麼？

回來不休息，也不睡覺，也不查案，坐在廚房洗碗？他不是受刺激過度了吧！

手下的動作沒停，封以漠的眼皮都沒抬：「說！」

「跟蹤簡小姐的那輛車已經查到了，是個普通的工廠下崗工人，叫張茂，他跟蹤簡小姐只是因為看她長得漂亮，一時心血來潮，就想能多拍她兩張照片！結果膽小，一路跟著，靠近也沒拍上，就又回去了！這個張茂，我找人去核實了，沒什麼犯罪前科，也不缺錢，老婆病死之後，多少年一直一個人，跟簡小姐應該是沒什麼交集的！我也核實過，的確，簡小姐進了愛語香之後，天還沒黑，他就開車離開了，火災的事兒應該跟他沒關係！」

見封以漠還是在不停的洗來洗去，沒吭聲，換了口氣，莫言又繼續道：

「因為最近整頓路況，那條街上今天開店的人並不多，還有幾個小區停電了，所以，可查的監控很少，僅有的一點還是路上的交通監控拍到的！愛語香是做調香的，調香用品裡有酒精成分，所以囤積了些易燃易爆的原材料，加上又連通居所，可能是正在燒水還是做飯的，引發了煤氣爆炸。今天晚上愛語香也是打烊的，有人送了一批貨過去，只有簡小姐跟店老闆在！監控裡顯示，最後一幀畫面是簡小姐出門，保鏢說簡小姐去了趟藥店，買的彌可保，一種治療神經炎神經麻木的葯，而後又去取了個快遞，就是在這段時間，愛語香就發生了火災，簡小姐就往回跑，我們的保鏢，就是在她出去還沒回來的這段時間，分別在車裏，跟花壇裡，被人同時弄暈給打暈了！一名保鏢昏倒前，看到簡小姐好像衝進了愛語香——」

手下的動作一頓，封以漠終於直起了身子：

「什麼人打暈了保鏢？愛語香的老闆查了嗎？梨諾跟她是不是有什麼關係？這種生死關頭，她為什麼會拚了命往裏沖？」

是誰？是誰打暈了保鏢，是誰在算計她嗎？是誰要她的命？

「我也懷疑，有人是針對簡小姐來的！因為監控拍到地最後一幀畫面，簡小姐把她身上的西裝脫給了店鋪老闆。也就是說——」

「店老闆死的時候，穿著梨諾的衣服，是嗎？」難道這場火災與爆炸，是針對梨諾來的？

是誰這麼大的仇怨，居然要她屍骨無存？

拳頭緊攥了下，封以漠枯槁的眸底已經起了波瀾：誰要她屍骨無存，他就要他祖宗八代都粉身碎骨！

點了點頭，莫言道：

「今天晚上，很多路段停電了！而簡小姐取快遞的地方也是個監控盲點！保鏢說，簡小姐不知道看到什麼，還追到對面馬路過，但很快又跑回來了。而打暈他們的人，肯定是行家，而且肯定是男人，他們根本沒看到人，就被人弄暈了！查了很多監控，他們下手的地方也是監控盲點，有監控也被弄壞了，什麼也沒留下！」

「這次，是蓄謀已久的，對嗎？是我沒保護好她，我居然一點沒都沒察覺——」

一拳，封以漠將盆裡的碗都砸隨了，頃刻，鮮血四溢，卻也不及他心頭的愧悔：到底是誰？跟她有這麼大的仇？

「封哥！」

拉起他的手，莫言趕緊給他處理下：「你別這樣！是我辦事不利！」

太奇怪了！要是有人盯梢，還是長時間的，怎麼的，他們也該嗅到些異樣，這次，怎麼剛察覺就出事了！

「與你無關！」

「封哥！我知道你難受！難受，你就發泄出來，別憋著！很多事，還等著你拿主意！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能讓簡小姐這麼不明不白的就——」

他一定會替她報仇的！

混蛋！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他的小梨！一定要血債血償！

吞咽了下口水，封以漠再度睜開了眸子：「警局那兒，有確切的消息了嗎？」

「屍體殘缺不缺，體貌特徵跟指紋、掌紋都已經無法辨識身份，據了解，目前應該只能試圖從骨骼中提取DNA的身份來進行核實，如果這樣的話，需要簡小姐或者其直系親屬的DNA進行比對才能確定，需要一點時間！」

「所有的資料，發一份到我的郵箱！對了，店老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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