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醫生，剛送來一個病人，木醫生不在……」

小護士攔住離開的男人，氣喘籲籲的說著。

男人想也沒想，直接轉身往回走，冷靜的詢問：「什麼情況？」

小護士一邊說著病人的情況，一邊跑著跟上他。

等男人出來，已經是深夜，走廊上只有焦急等候的家屬。

「醫生，醫生，我兒子怎樣？」

男人取下口罩，露出一張略顯疲倦，卻不失英俊的臉，「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家屬們各自慶幸的擁抱。

男人轉身離開。

他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他伸手拉開櫃子，從裏面取出一個相框。

相框上的少女笑顏如花，身後是綻放的煙火。

指尖拂過少女的臉龐。

這雙在手術台上，穩如泰山的手。

此時卻不受控制的發抖。

「嗡嗡嗡……」

葉西風將相框放回去，接通電話。

「爸？」

「還沒下班？」

「嗯。剛有病人。」

「明天回家來一趟。」葉父說完就掛了電話。

葉西風知道葉父叫他回去做什麼，無外乎就是相親。

葉西風看向窗外的茫茫夜色。

輕微的嘆息聲響起。

他心裏哪裏容得下別人。

第二天，葉西風還是調休，回家一趟。

家裏已經有人，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姑娘，微微低著頭，有些羞澀靦腆。

「爸。」葉西風叫了一聲。

葉父難得沒給他甩臉色，「這是我朋友的女兒，分到你們醫院實習，你照顧她一點。」

葉西風暗自鬆口氣。

不是相親啊。

「好。」葉西風點點頭。

那小姑娘飛快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受驚一般的垂下頭，聲音細弱，「麻煩葉叔叔，葉先生。」

「沒事，你爸和我是老朋友，以後你就當這裏是自己家，也別去外面找什麼房子，就在這裏住。」

「那太麻煩了，不用了……」小姑娘搖頭，堅持要自己找地方住。

葉父沒辦法，只能吩咐葉西風帶小姑娘去找，免得受人欺負。

葉西風休息一天，正好有時間。

小姑娘不是本地人，但是家裏應該挺富裕，葉西風給她找了一個環境和保安都比較好的小區。

小姑娘東西不多，就一個行李箱。

但是這沒辦法住，什麼都沒有。

最後葉西風又只能陪她去買日用品。

葉西風基本就是在後面推購物車，小姑娘自己挑要的東西。

許是因為害羞，除非必要，幾乎都不和他說話。

葉西風有些走神，等回過神，四周全是零食，小姑娘正不斷的往購物車裏扔著零食。

葉西風有些茫然的看著她。

小姑娘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不好意思的看過來，「是……是我買太多了，嚇到葉先生了嗎？」

葉西風回過神，「沒有。」

他見過比這更誇張的。

那傢夥，恨不得把所有零食都搬回家。

小姑娘像是鬆口氣，又悄悄的往裏面放了兩包，然後不舍的離開零食區。

送小姑娘回去的時候，葉西風鬼使神差的問了她的名字。

「穆曦。」

葉西風愣了下。

穆曦……

簡兮……

葉西風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見她，就是千禧年到來的那一刻。

千禧年的鐘聲敲響，煙火在空中盛放。

而那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她。

她的忌日……

便是千禧年第一天。

冰冷的雪花飄落，葉西風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就消失不見。

像她一樣。

明明他那個是離她那麼近……

只要伸手就能碰到她。

可是他碰到的卻是鏡花水月。

她不見了。

葉西風仰頭看著簌簌而落的雪花，喃喃一聲，「兮兮，又要過年了。」

葉西風攏緊衣服，走進漫天大雪中。

-

醫院來了一批實習生。

這片實習生中，有一個小姑娘特別受關注。

小姑娘長得乖巧，說話細聲細氣，待人禮貌，誰見誰喜歡。

還特喜歡吃零食，身上總是帶著糖果，說話的時候都帶著一股子的糖果香。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們的帥氣多金的葉醫生十分關照這個小護士。

這可是他們醫院的一大新聞。

難道禁慾多年的葉醫生開竅了，要找一個女朋友？

葉西風對這些八卦充耳不聞，隻做好葉父交代他的事。

他對穆曦一點念頭都沒有。

不過穆曦偶爾展現出來的一面，葉西風總會有些失神，並且有些貪婪的想從她身上，看到更多的影子。

「葉先生……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穆曦總是怯生生的問他。

每次這個時候，他就會清醒。

簡兮不會這樣和他說話。

年關將近。

葉西風整個人都像是籠上一層寒冰，誰也沒辦法靠近。

醫院的人都知道，過年的時候，千萬不要惹他。

醫院節假日幾乎沒辦法休息，但葉西風總會在在這個時候請假，就算醫院有天大的事，他也不會出現。

手機關機，誰也找不到他在哪裏。

「葉叔叔，葉先生去哪裏？他不回來……一起吃飯嗎？」

葉父搖搖頭，一個勁的嘆氣。

穆曦見葉父表情不對，也不敢問了。

因為穆曦是實習，大年初一她有時間，問葉父白雲山墓園怎麼去。

葉父奇怪的看她，「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穆曦含糊。

葉父以為她是聽人說過什麼，想了想，告訴她怎麼去，最後又嘆口氣，抽著煙走了。

穆曦撓撓頭。

她按照葉父說的，找到白雲山墓園。

白雲山墓園，是真的一座山。

穆曦從山腳上去。

看到墓碑前站著的人，穆曦微微詫異。

她現在回想葉父那個眼神，穆曦臉色微紅，葉叔叔不會以為她是來找葉先生的吧？

男人靜立在墓碑前，神情肅穆中帶著幾分柔情。

那是穆曦之前從沒見過的。

穆曦放輕腳步，走到葉西風身邊，她望向墓碑上的人，伸出手捂著嘴低呼了一聲。

葉西風皺著眉看過來。

眉宇間頓時露出不喜，「你來幹什麼？」

穆曦似乎被葉西風嚇到，往後面退了一步，手裏的花掉到地上。

葉西風看著花，神情微微收斂，他抿了下唇，穆曦不是外地人嗎？她在這裏有認識的人？

葉西風念頭隻轉了一下，就收斂下去。

他不想說話。

也不想被人打擾。

他轉回頭繼續看著墓碑，希望穆曦懂事的自己離開。

穆曦小心的將花撿起來，上前，放在已經堆滿鮮花的墓碑前。

女孩小心翼翼的聲音慢慢響起，「葉先生也認識簡兮姐姐嗎？」

葉西風腦中轟的一下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