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傾。」

白傾回身：「尊主既然想省麻煩，告訴他們有何不可？」

「多事。」

明殊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又倒回來，拉著祁禦一起走了。

「主上……」

白傾攔住侍女：「別去，此時惹她，沒好下場。」

「可是主上……」

「沒事，後面也沒什麼重要的事。」白傾道：「我來就好。」

「白傾姑娘，您是不是故意的？」

白傾淡笑不語。

-

明殊一路上沉默，直到回到萬鏡山，祁禦才問：「沉冥淵是什麼地方？」

她反應為什麼這麼大。

「你得到傳承了吧？」明殊答所非問。

祁禦滿臉的無辜：「媳婦，什麼傳承？」

「祁禦。」

祁禦撇下嘴，委屈巴巴的叫一聲：「媳婦兒……」

他拉著明殊袖子，手指繞著她身上垂落的流蘇。

明殊往前一步，兩人面對面，中間隻隔著手掌寬的距離。

祁禦對上明殊的視線，他身體微微僵硬。

「媳婦兒……」他唇瓣張了張：「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傷害你，絕不。」

他明明都這麼努力裝做沒有得到傳承記憶，為什麼她還是知道了。

「我當然相信你。」

「……」你這語氣可不太像。

明殊伸手為祁禦整理下衣襟：「在你之前，有很多任萬鏡之主，想想他們為什麼不在了。」

「……」

這是威脅嗎？

絕對是！

「我不會的。」祁禦乖巧的笑：「在我心裏，媳婦兒最重要，誰也比不上。」

明殊眸子盯著他，良久朝著他伸出手。

祁禦小心的將手放上去。

「祁禦，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我會為你尋一處好的歸處。」明殊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語氣親昵得像情話。

然而只有當事人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情話。

「你會後悔嗎？」

「不會。」

「那我也不會。」不會……他永遠不會。

祁禦垂落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眸底深處閃過些許暗芒。

明殊抬眸。

祁禦立即揚起燦爛的笑容。

天地萬物，唯有她的身影，清晰明了，光彩奪目。

「回去吧。」

「……」祁禦覺得不太對勁，他剛才問的問題，不是沉冥淵是什麼地方嗎？

她又岔開了話題！！

-

白傾之後來萬鏡山尋過祁禦，祁禦死活不肯跟她回神鏡宮，白傾退步到可以讓明殊過去，祁禦都不肯。

白傾最後無法，只能隨了祁禦。

這一任萬鏡之主，和以前都不同。

不管他有沒有繼承傳承記憶，他……應該都不會背叛那個人。

而那些覬覦萬鏡山的，被白傾提到的沉冥淵嚇到，沒人再敢靠近。

萬鏡山似乎恢復了原有的安寧祥和。

「袖歡。」

袖歡扭頭，回身行禮：「尊主。」

「看到祁禦了嗎？」

「禦主子？」袖歡想了下，搖頭：「沒有。出什麼事了嗎？」

明殊揮手讓袖歡下去，她去靈池那邊找一圈。

只知道在靈池裏面泡著的小獸。

小獸小爪子搭在邊緣，不滿的哼哼：「不見了就不見了唄，反正他又出不去萬鏡山，等有人看見，會給你送回來的，你擔心什麼？」

整個萬鏡山都是她的地盤，誰敢對她那隻兩腳獸不利？

明殊瞄它一眼。

小獸立即跳回水裏。

「凶什麼凶，他偶爾不見一下又不是奇怪的事，上次是給你摘果子，上上次給你挖了一株食人花，上上上次……」

小獸一連細數下來，好像小妖精就沒幹過什麼正經事。

「馬屁精！」

小獸哼哼唧唧給他打個標籤。

明殊嘴角一抽，轉身離開。

明殊將驚羽喚下來，問它瞧見祁禦沒有，驚羽視線往靈池的方向看了一眼，搖頭。

明殊眸子微眯，驚羽哆嗦一下，想跑。

明殊一把揪住它翅膀。

「你看靈池幹什麼？」明殊將驚羽揪下來按著：「你看見祁禦了？」

驚羽腦袋直搖。

「你不說我就把你燉了！」

驚羽拿翅膀抱住腦袋，它不好吃，它沒肉，別吃它。

明殊又問一句：「你看見祁禦了？」

驚羽繼續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袖歡，拿鍋來！」明殊喊一聲。

驚羽：「……」

驚羽趕緊用翅膀指了一個方向，然後抱著腦袋瑟瑟發抖。

明殊往驚羽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許願樹的方向。

他去那裏幹什麼？

總不能將許願樹給挖回來吧？

明殊跳上驚羽的背：「帶我去。」

驚羽啼鳴一聲，飛上空中。

還沒靠近許願樹，一道金光衝天而起，明殊心頭猛跳，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騰升而起。

她從驚羽身上躍下，極快的掠向許願樹的方向。

許願樹下，白衣少年席地而坐，四周金光環繞，嬌小的許願精靈在金光中飛舞。

明殊落在金光外，她怒吼一聲：「祁禦！」

金光將她擋在外面，祁禦目光看過來，嘴角上揚，蒼白的臉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你在幹什麼！你給我停下！」

「媳婦兒……」

明殊試著往金光裡闖，但那些光芒猶如銅牆鐵壁，她碰到不僅僅是被灼燒那麼簡單。

許願樹葉子沙沙沙的響著，明殊站在金光之外，目光複雜的看著裏面的人。

祁禦被金光環繞，更添了幾分聖潔，不容人侵犯。

「我不想當什麼萬鏡之主，這身力量既然對你有害，那我就不要了。」

他沖明殊笑一下，手中結印，金光一盛。

金光衝破萬鏡山的屏障，許願樹精靈攜帶金光飛出萬鏡山，散向萬鏡界的四海八荒。

明殊被金光逼退幾步，她目光專註的看著金光裡的人。

直到金光散盡，明殊一個箭步衝上前，抱住倒下來的人。

祁禦靠著明殊胸口，低語一聲：「媳婦兒，我是你一個人的。」

明殊抱緊他，聲音有幾分顫音：「嗯，我一個人的。」

「你永遠喜歡我好不好？」

「……好。」

祁禦眼眸微亮，像星辰一般耀眼。

他緩慢的抬手，還沒摸到明殊臉頰，就無力的垂了下去。

明殊伸手握住，垂眸看向懷中的人。

她吻了吻祁禦的指尖，眼底似有水光閃過：「祁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