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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魂錄》第四章 狗眼千門釘
沒有言語,因為趙木匠說什麼阿黃也許聽得懂;但是無論阿黃怎麼汪汪,趙木匠肯定是聽不懂的。緊了緊右手的唐刀,趙木匠全神貫注的盯著對面的阿黃,等待著它蓄勢待發的攻擊。

「嗷~」阿黃低吼一聲,一個飛撲想要把趙木匠按倒在地。趙木匠早有防備,趁阿黃低吼之際,已經扯下了包裹住唐刀的黑布,露出刀口那陰冷的寒光。見到阿黃撲來,他身子微微一側,舉起唐刀便直劈過去。話說阿黃也是久經人事,早已看穿趙木匠的行為舉止,身子一低,便從他的胯下鑽了過去。

好狡猾的老狗,果真是活的久了便可成精變怪,此話一點不假。趙木匠一刀沒能砍到阿黃,心中大駭,急忙轉身四處尋找。可是這荒郊野外的,烏漆墨黑不說,小路兩旁還都是半人多高的玉米地。夜風吹動著玉米葉子嘩嘩作響,本就難以尋覓身影,這下更是難見蹤跡。他不敢大意,半蹲著身體,雙手握刀,兩隻耳朵仔細的分辨著四周的聲響。忽然,他察覺到身後有股寒意襲來,猛的轉身揮起一刀便砍了過去。

「噗~」砍中了!

「吱~吱吱~」一個類似飛鳥的東西應聲而落,跌掉在地上。趙木匠連忙看去,那明亮的手電筒所照耀的地方竟然躺著一隻被砍斷了翅膀的蝙蝠。它痛苦的拍打著斷翅,想要重新飛上夜空,卻是永遠的失去了機會。

「嗖」一個黑影閃電般從側後方飛撲過來,一口咬在了趙木匠的右臂上。趙木匠拚命的揮舞著手中的唐刀,卻怎麼也砍不下去。右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卻讓他越發的清醒起來。我不能死,我上有七十多歲的老父母,下有十七八歲的可愛~女兒,還有那整日為家裏操勞的黃臉婆。我要活下去,他強忍著劇痛,右臂任由阿黃咬死了不鬆口,左手悄悄接過唐刀,一刀捅~進了阿黃的腹中。

「嗷~!」阿黃稍微鬆口,趙木匠連忙抽回右臂,雙手握刀,前推,下切,直接把阿黃的腹腔一切兩半,任由那心肝腸肺散落一地,方才住手。他把唐刀插在大坑邊上的土堆裡,從上衣下擺處扯下一縷布條,把右臂的傷口處牢牢綁緊。然後剛站起身來,沒想到旁邊進氣多出氣少的阿黃一個回頭低吼,又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左腿。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夜空,趙木匠拔~出土堆裡的唐刀對著阿黃的腦袋便是一通亂砍,直砍的阿黃血肉模糊鬆了嘴才有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他從褲兜裡摸出一個褶皺的煙盒,掏出一根來叼在嘴上,又找到火柴點燃香煙,狠狠的抽了一口,這才感覺恢復了一些力氣。

「是葉家那小子跟我說你偷了饃饃,你要報仇,就去找他吧!」趙木匠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身邊死不瞑目的阿黃說道:「反正他也是身子骨薄,出生的時候就聽算命的說活不過二十歲,今年剛好就二十了吧。」他一支煙抽完,把阿黃丟進了挖好的大坑裏,然後把坑給填平。這才拿起唐刀,一瘸一拐的往村子裏走去。

一陣烏雲飄過,夜風忽然就颳了起來,不一會兒天空中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大雨。沒有人注意到,剛才被趙木匠填平的大坑被雨水澆灌以後變得稀鬆起來。然後,那稀鬆泥濘的土地裡竟然突兀的伸出來一隻帶血的狗爪子……

也許是吃了中午的剩飯剩菜,躺在床~上玩手機的葉風忽然就覺得腹中一陣翻滾,疼痛難忍。他一骨碌爬起來,然後在床頭的書桌上抽了幾張衛生紙,慌慌張張的跑出屋子。哇靠,怎麼下大雨了?他又轉身回屋拿了把雨傘出來,撐著傘往院子角落的廁所裡走了過去。廁所裡沒有燈,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他掏出打火機來照了照,這才藉著微弱的光亮找好了位置蹲了上去。稀裡嘩啦一陣響,這才感覺舒服了一點,連忙提上褲子沖回了屋子裏。那廁所的汙穢坑裏莫名的伸出來一隻狗爪子,憑空抓了兩下,什麼也沒有抓到,這才悻悻的縮了回去。

躺在床~上的葉風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馬上就要開學了,終於能夠步入自己理想的大學,怎能讓他不激動萬分。聽說村長的女兒張玲玲也考上了南大醫學院,可是她爸爸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如期入學。怎麼覺得他爸爸死的有些蹊蹺,似乎並不是失足跌入魚塘自己淹死的。可是他爸爸張大柱一直是村子裏的和事佬,對誰都是笑臉相迎,凡事也都講究和氣解決,深受村民的愛戴,並沒有跟誰結下深仇大恨,怎麼就無緣無故的掉進了魚塘裡淹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風停了,雨也住了,一輪明月掛在空中,冰冷的看著世間的人情冷暖,不加以改變,更不輕言評判。一個黑色的影子在村子裏泥濘的小路上竄行,它身形靈巧,行動敏捷,輕輕一躍,便跳進了葉家的院子裏。四下張望一番,見到只有葉風的房屋裏還亮著燈,便悄無聲息的走上前去。後腿使力,前腿抬起,緩緩的趴在了窗沿上。

離魂症,古中醫記載是借屍還魂的後遺症,泛指患者命淺身子股薄,三魂七魄常常經不起外界的干擾逃離本體,出外遊離之症;西醫則是認定為各人的精神分裂所導致的幻聽幻想之症。看著百度裡搜出來的結果,葉風越發的頭大,你倒是說該怎麼醫治啊,難不成要上天問太上老君爺爺討要一顆九轉回魂丹才能治好不成?他倒是依稀記得自己十二歲那年,一次離魂出竅差點就死去的事情。那次自己昏迷了三天三夜,手腳近乎冰冷,是爺爺請來了大和尚為自己做法招魂,費了好大週摺才把自己救了回來。難不成是那一次的後遺症?

可是不對呀,自己五六歲記得事情的時候起似乎就有了類似的經歷了,這百度出來的答案顯然是不能讓他信服。他痛苦的撓撓頭,揉了揉昏昏欲睡的雙眼,忽然間看到了窗簾上倒映的一個黑影。「誰?」他大吼一聲,翻身下床,拉開屋門便跑了出去。院子裏被明月照的亮堂堂的,四下裡一目了然,可哪有什麼影子,更沒有一個活物。可是那個影子,分明就是隔壁王爺爺家中的老狗阿黃。

一定是王奶奶又忘記喂狗了,阿黃肚子飢餓,這才溜過來尋找食物來了。轉身回到屋裏,躺進被窩剛想入睡,一熄燈,門外便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來。好像是什麼東西撓在屋門上發出來的聲響,滋啦滋啦的此起彼伏,在這寧靜的深夜裏格外瘮得慌,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莪嘞個去,真是隻讓人討厭的潑狗!葉風終究按捺不住好奇心打開了燈,穿上鞋子走過去拉開房門。外面空空如也,四下裡安靜如常,哪裏有阿黃的身影。一回頭,看到了屋門上那被鋒利爪子撓出來的痕跡,他心裏一陣發毛。「阿黃?」他試探性的叫喊一聲,沒有任何回應,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阿黃?」他又喊了一聲,仍然沒有任何回應。我去,見鬼了嗎?他垂頭喪氣的回到屋子裏,鎖好房門,剛躺在床~上,門外便又響起了那個聲音。這一次,那聲音不再是緩慢撓抓,而是又快又急的憤怒抓撓,那陣勢,像是要把房門抓破了一般。

「是阿黃嗎?」葉風壯著膽子問到,話一出口,門外的抓撓聲便停止了。他剛想熄燈睡覺,不料房門外又想起了那個聲音,如此三番,眼看到了凌晨四點多,葉風實在困得不行,心想,管你什麼鬼,都等明日天亮了再說。這次,他直接用被子蒙住頭,熄燈睡覺。不料門外竟然響起了劈裡啪啦的撞擊聲,像是誰用泥巴砸在了屋門上一般,劈裡啪啦的響了一陣子,直到院中雞籠裡的公雞昂起脖子叫了幾聲這才安靜下來。

還有完沒完,到底讓不讓人睡覺了?葉風一把掀開被子,打開燈,憤怒的拉開房門沖了出去。院子裏空空如也,可是…可是他的房間門上,整整齊齊的排列著成百上千隻血淋淋的眼睛。是狗眼,狗眼千門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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