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沉默良久，終於還是韓嫣最先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垂著腦袋道：「老公……」

輕輕的軟軟的兩個字，沒有什麼特殊的語調，卻撞在霍沉舟內心最軟的地方。

他看著韓嫣，面色沒有改變，可聲音卻比剛剛溫和：「嗯？」

韓嫣有些緊張無措，她伸手拉住霍沉舟的手，這才能讓她稍稍的平復了心：「關於我用豬肝湯殺人的案子……」

她頓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盯著霍沉舟問道：「是不是我做的？」

霍沉舟的深眸一眯：「為什麼這麼問？」

他沒有否認！

韓嫣的心提在嗓子眼，她的手甚至有些抖：「醒來之後我忘記了之前的事兒，我覺得我不是壞人不是殺人兇手，但現在……我覺得……或許……」

「沒有或許。」霍沉舟的聲音又硬又沉的打斷了結巴的韓嫣。

她閃爍不定的目光望向他，而他一臉肯定：「你不會殺人，你是一個醫務人員，你說過醫者仁心，你不會殺人。」

因為他如此信任，韓嫣凌亂的心平復了些，但還是心中不安。

人的善良往往是建立在對己無害的基礎上。

你損傷不到我的利益，我可以用我的善良來恩及你。

但你如果傷我害我，我還憑什麼對你善良呢？

韓嫣覺得自己不會害人，但她也覺得自己不是無時無刻都會以怨報德的聖人。

「我媽……我雖然沒有什麼印象……」韓嫣抓住霍沉舟的手道：「阿姨說她是個踏實肯乾能吃苦耐勞的好女人，我……」

「我覺得農村的人應該很多都是沒什麼野心志向，只求安居樂業的人。」

韓嫣說著，微微低頭有些不敢看霍沉舟：「那麼淳樸又沒見過市面的農村女人，別說到城市生活，就算出趟遠門估計都會心裏都發怵，是什麼讓她破釜沉舟的離開家鄉到陌生的城市流浪？那得多大的委屈才讓她背井離鄉呢？」

「她受了那麼多委屈，作為她的女兒，面對欺負她的仇人，怎麼可能不報復？」

韓嫣越說越緊張。

她現在失憶，正因為她不記得，所以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她聽了沈母說自己母親的事兒，就為母親感覺到悲哀，就覺得李艷梅可惡，就想到如果有機會怎麼可能不報復李艷梅？

那麼失憶前的她呢？

和母親相依為命、寄人籬下十多年，不更切身的感受到了母親的悲慘不幸，不會更想著為母親報仇嗎？

不然為什麼平白無故她的手機上會訂一份豬肝湯給韓光？又恰巧給李艷梅吃了？

難以置信！

但韓嫣卻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為了報復……曾經害人……

「你沒有害人。」霍沉舟依舊十分堅定的說：「你不會害人。」

「可如果真的是我呢？」

「沒有如果。」霍沉舟的態度很堅決，他側身捧住韓嫣的臉說：「你不要胡思亂想，你真的沒有殺人。」

……

雖然霍沉舟說的很堅決，但韓嫣還是不安。

疑惑就像是樹根，只要植入土壤，就會再看不到的地方無限生長蔓延，錯綜複雜絞盤在一起，無法磨滅……

而這個時候，韓嫣想到了唐鳳青。

或者唐鳳青能告訴她點什麼吧？

於是，她提出去醫院探望唐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