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偲的話語都被突然襲來的刺痛打斷，他不可思議的瞪著伊諾，目光驚顫的從他手裏泛著冷光的手術刀，再到自己被刺入的。

趙偲外面就穿了一件長袖薄T恤，很快就被染了幾個紅印子。

趙偲記得之前自己在包廂裡喝酒，剛和認識的一些朋友商量好，找個機會教訓時白夢。

中途出去打算放放水，有個金髮性感的大美女湊過來約他。

趙偲被大美女挽著手走出門，剛在外面準備直接來一發，脖子一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記憶回籠到這裏，趙偲就明白了什麼。

只可惜他依舊控訴不了伊諾，就被他接下來面無表情的又幾刀下來，疼痛附加內心的恐懼，讓趙偲額頭都被冷汗浸濕，看伊諾的眼神充滿恐懼。

「不、不要殺我！」

後背就是樹榦，趙偲連退路都沒有。

從一開始就已經喪失了逃跑的機會，現在失血過虛弱的他更逃不掉伊諾的手掌心。

劇烈的恐懼也讓他不敢跑，生怕眼前的瘋子突然一刀扎進他的心臟，那就真的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伊諾一言不發，他的態度好像在拿手術刀削木頭。

沉默如死神的陰影將趙偲籠罩。

此時的他再也找到在學校時的半點囂張，涕淚橫流的求饒。

「救命！有沒有……唔！」

「放過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趙偲多想現在有個人出現救救他，或者報個警也行，再不濟讓他暈過去也比現在忍受痛苦得強，可是他又怕真的暈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

忽的，一隻試管塞進他嘴裏。

趙偲思想跟不上身體的反應，喉嚨已經把試管裡的液體吞咽進去。

他駭得差點將眼睛瞪裂，伸手去扣喉嚨。

那隻手還沒碰到嘴巴被手術刀擋在前面。

要不是趙偲及時停下，只差一點就要被這把手術刀給戳穿了。

他絕望又瘋狂的望著伊諾，長這麼大他從未感覺自己離死亡這麼近。

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到底有多怕死，多膽小。往日那副張狂的作態有多可笑。

以前面對的挫折沒有一個能比得過當下。

虧他以前還各種吹牛自己是個狠人，膽敢跟人拚命的那種。

唯有真正面對死亡才知道這一切多可怕，而他才二十歲出頭，正直最燦爛的年齡！！！

「不規矩的是哪一隻手。」

終於聽到面前戴口罩的男人開口，低啞的嗓音似夜風的低語。

「什麼？」精神恍惚的趙偲卻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

伊諾道：「想不起也沒關係。」

手術刀在趙偲的手背劃過，「兩隻手一起廢了總不會錯過。」

「不！我想得起來，我想得起來！」趙偲驚恐的喊道。

伊諾動作停頓，抬起眼眸靜默的望著他。

這個短暫的安寧讓趙偲看到了生的希望。

這會兒他才注意到伊諾的眼眸顏色，並非正常的褐色或者黑色。剛剛夜色太暗，他又太驚恐，伊諾一直沒有和他對視，他才沒認出來。

「你是……你是那個醫大的！」趙偲對下午見過的伊諾印象深刻。

只要真正見過伊諾的人，印象都不會淺。

知道面對的人是伊諾之後，趙偲先是大怒，打破未知後升起的勇氣，又在看到伊諾冷漠的眼神後，猶如一盆冷水潑下來，瞬間熄滅得連一絲火苗都不剩下。

伊諾沒有任何波瀾的反應，很明顯是不怕被趙偲認出來。

趙偲心裏罵著瘋子，卻也隨著認出伊諾後，明白過來他說的不規矩的手是什麼意思。

「我沒……」本能的不想承認自己錯誤的趙偲，被手心貫穿的劇痛刺激發出尖叫。

吉姆走過來把他的下巴卸掉，趙偲驚恐的只能發出「喝喝」的吞咽聲。

伊諾問道：「是這隻手嗎？」

趙偲哭著點頭。

他的思緒已經徹底混亂，根本記不得自己拿隻手對時白夢不規矩了。

但是求生本能還是讓他飛快的做出反應——那隻手已經遭殃了，如果不承認，他相信自己另外一隻手要保全不下來。

得到趙偲的確定後，伊諾慢慢轉動手術刀。

他慢條斯理的語氣，和趙偲驚顫的反應形成鮮明對比，「這隻手哪裏碰了夢夢?」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把這隻手的皮膚整個剝下來就不用想了。」

趙偲差點被他的話嚇暈過去。

結果他發現自己身體明明虛弱到不行，精神卻無比的清晰，對疼痛的敏感度以及抵抗力都有所提高。

趙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確定，但是他就是想到了被伊諾灌下去的那隻試管液體。

變態！

魔鬼！

趙偲從沒像現在這樣怕一個人。

他眼睜睜望著伊諾露在外面的一雙眼，寂靜如一片死海。

手術刀的刀尖在他手背畫了個X，然後……

「喝……嗚嗚嗚——！！！」

……

小超市的馬尾妹子時不時望向門外，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終於看到她想見到的身影，眼睛頓時一亮。

伊諾把包裝好的購物袋提上，對馬尾妹子道：「謝謝。」

「你太客氣了！」馬尾妹子擺手。

見伊諾要走，她拿出心裏訓練過很多次的台詞，對伊諾喊道：「等，等等，那個，我們這個店子的活動還蠻多的，每個月都有小活動，優惠的力度也大，要不我加一下你的微信，以後有這樣的好處，我先給你發信息？」

伊諾腳步沒停，「我女朋友會吃醋的。」

馬尾妹子：「……」

這該死的美男！！

如果不是那張臉，這麼秀恩愛撒狗糧，早晚會被打死！

可是，果然還是還羨慕他嘴裏的女朋友啊啊啊！

馬尾妹子恨不得咬手帕了。

而此時伊諾動不動『我女朋友』的本人，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手機裡是剛發給伊諾的信息，後者也已經回復了。

言若：在樓下了。

言若：我有聽夢夢的話戴了口罩。

言若：[圖片]

照片裡戴著口罩的伊諾在路燈下，露出的眼睛彎著迷惑人心的柔和弧度。

言若：有人跟我要微信。

言若：我說女朋友會吃醋[貓咪翻滾都是愛你的形狀]

時白夢看著捲成一團看起來很像個飽滿愛心形象的貓咪表情圖，噗嗤一聲笑出來。

林夕：[幹得不錯]

林夕：[貓咪翻滾都是愛你的形狀]

林夕：[麽麽噠]

哢擦。

鑰匙開鎖的聲音響起。

時白夢轉頭。

伊諾推門進來，把帽子和口罩相繼摘下，玄關上方的暖光溫暖。

他露出的笑容也溫暖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