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冷一聽這話，連連冷笑。

「宋醫生最好不要說不，聽話的人才能活得舒服點。一個小小的醫生而已，陸家想搞你，太簡單，就怕到時候宋醫生沒面子。」

宋年夕胸口起起伏，感覺背脊上似乎爬上了一條冰冷的蛇。

「宋年夕，你妹妹的死，和我兒子完全沒任何關係，聰明的，拿了這個錢給爸爸治療，再要死纏爛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想想你的身份，拿什麼和我拚？」

「宋年夕，雖然你成績很好，也很刻苦，但人家比你有錢，父母的背景也比你好，美國交換生的名額就應該是她的。我勸你不要再向上級申訴了，否則，倒霉的絕對是你。」

「宋年夕，你的學歷很高，技術也不錯，但我們醫院今年只有一個名額……」

從前的一樁樁，一件件浮在眼前。

人，很殘忍。

總是強者欺負弱者，有錢有權的人，欺負無錢無權的人。

十多年的風霜，足夠讓她的心，磨得和砂礫一樣平，然而還有一樣東西，卻是那些風霜不能磨去的。

那，就是尊嚴。

她慢慢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高高在上的女人，眼神一點點變冷。

許冰也跟著站起來。這個女人，竟然想高她一頭說話，門都沒有。

宋年夕拿起支票，輕輕撕成兩瓣，扔在許冰的面前。

「你……」

「陸夫人，真不好意思，錢，我不會收，兒子，請你看好了。」

說完，她拿起包，推開椅子。

「慢著，你什麼意思？」許冰有些氣急敗壞。

拳頭，緊緊握住。

宋年夕轉身，目光，微冷。

「沒什麼意思，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再去找陸續，也請你看好他，別再來找我。」

「啪！」

一道響亮的巴掌聲，在房間裡響起！

宋年夕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嘴角處的腥甜在口腔裡瀰漫，半邊臉完全麻了。

許冰冷笑：「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兒子來找你，是看得起你，你有什麼資格來和我談條件？」

「砰」的一聲。

門從外面被突然推開，原本應該在消防隊上班的陸續，綳著臉站在門口。

眼神，像淬了冰一樣。

宋年夕下意識轉頭去看，等看清楚來人時，眼眶裏忍不住氤氳上一層水氣。

臉頰因為挨巴掌的原因，又紅又腫，幾縷頭髮飄落在耳邊，倔強的臉上，竟透著一種別樣的美麗。

陸續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媽，你想幹什麼？」

許冰根本沒有想到陸續會突然闖進來，臉色一變，看向宋年夕眼睛充滿了惡毒。

「好你個宋年夕，竟然背著我偷偷通知我兒子。」

「你不要冤枉她。」

陸續大吼一聲，周身的怒氣了含而不發。

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發，他的整個人綳得極緊，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

「老三，我是你媽。」許冰指著兒子，氣得上氣不接下接。

「我的人生，我自己負責，就算你是我媽，也沒有資格來干涉。」

陸續長臂一橫，拉著女人就往外走。

反了天了。

反了天了。

許冰氣得拿起杯子就砸，霹靂啪啦，碎了一地。

……

心，沉沉的。

臉上，也火辣辣的疼。

宋年夕低著頭，一聲不吭。

做醫生，受的最多的是委屈。

病人的，同事的，家屬的，她只要吃顆安眠藥，好好睡上一夜，就能滿血復活。

可是現在……

宋年夕覺得自己睡十天十夜，也無法平復自己的心情。

一陣風吹過，她覺得有點冷，手甩開了他的手，「陸續，你先回去上班吧。」

陸續又扣住她的手腕，「疼嗎？」

她咬著牙，沒有說話。

「宋年夕，我為我媽的所作所為道歉。」

「不用道歉，是我自己活該。」做什麼不好，非做要人家小三，不是活該是什麼？

陸續被她話裡冷意，狠狠的激靈了一下。

宋年夕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好像燃著兩團火。

「陸續，我喜歡你沒錯，但我不喜歡現在的身份，我覺得我像是一個小偷，很不要臉的去偷原本屬於別人的幸福。」

「你怎麼會是小偷呢？」

宋年夕咬咬牙，逼著自己狠下心來。

「我們最近不要再見面了，好好冷靜下，等彼此都想清楚了再說。我不想被所有人戳脊梁骨，說我不要臉。」

「宋年夕，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不想成為別人備胎，你如果真心喜歡我，就把事情解決了再來找我。」

陸地一怔，眼裏的目光沉了些，「宋年夕，你說我把你當備胎？」

宋年夕錯開他的目光，心裏說不出的疲倦。

當備胎，不也是你自己願意的嗎，有誰用刀子架在你肚子上，逼你同意了？

就在這時，陳加樂把車停在兩人面前，「宋年夕，上車！」

尼瑪的，也真是服了這對祖宗。

竟然當眾吵架，現在的人個個都有手機，萬一再拍下來傳到網上……

宋年夕看了看陳加樂，又將目光移到握著自己的手上，幾乎是懇求。

「陸續，讓我先回家，我現在真的不想看到你。」

「是暫時不想，還是一直不想？」陸續眼神已經幽冷地像淬了冰。

「我……」

片刻後，宋年夕眼中有堅決，「如果你不能做到和阮小姐了斷，那麼，我們也沒有再見的必要了。」

陸續的眼眸，剎那間變得陰寒，如同一隻吃人的狼。

……

秋雨，毫無徵兆的落下來。

冰涼，陰沉。

宋年夕看著車窗外的雨絲，一言不發。

陳加樂看了眼倒後鏡，咬牙切齒。

「早知道會煽你耳光，我特麽說什麼也要跟在一旁，還有文化，有教養呢，屁！」

「你也是傻的，有兩百萬為什麼不拿？我要，就拿著。老娘沒有了愛情，還能落點錢。」

「別說了，加樂，我現在心裏很亂。」

「亂個毛線啊，亂！」

陳加樂在沉默了一會：「你喜歡上的他的時候，就應該料到這一點。」

不知怎麼的，宋年夕聽到這句話，眼睛就酸脹起來。

「所以我才難過，我怎麼就糊裏糊塗地走了方慧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