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夕的眼淚差一點點奪框而出。

「這孩子，這輩子算是毀了。」婦科主任無奈的搖搖頭。

「主任，子宮能保得住嗎？」

「別說子宮了，其他附件能不能保，一會還得打開來看。宋醫生，我們開始吧。」

……

手術，從傍晚七點一直做到凌晨十二點，整整五個小時。

宋年夕換好衣服，走出手術室時，兩條腿直打顫，渾身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抽走了。

拿出手機看微信，微信裡有幾條陸續的消息。

她正要打開來看，一道黑影擋在面前。抬頭，眼睛倏地睜大了兩圈。

竟然是他！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英俊挺拔的如同蒼松一樣，莫名的給人一種安定的力量。

他同樣斂眸凝望著她，四目相對的瞬間，宋年夕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撲入他胸膛。

陸續用力回抱住她，眯了眯眼睛，「怎麼了，不好意思讓我等，所以直接投懷送抱了？」

「嗯！」

「宋年夕，你這個糖衣炮彈，我想不吃。」

「嗯！」

這麼乖巧？

陸續察覺到她不對，沉掰過她的臉，女人唇上一點色澤都沒有，白慘慘的。

「怎麼了？」

宋年夕搖遙頭，「沒什麼，就想回家，好累！」

陸續的手臂纏上她腰肢，唇輕吻在她臉頰，溫柔低喃，「行，我們回家。」

走了幾步。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門禁卡，「壓根沒想到這事兒，從物業新配的，裝身上。傍晚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在向領導彙報工作。」

宋年夕接過卡，緊抿著唇，不發一語，雙臂緊緊的纏在他腰身，絲毫不放鬆。

這五個小時，她的心弦一直緊繃著，直到見到他的這一刻，才稍稍放鬆。

這樣粘人的宋年夕，陸續是真心喜歡，「晚飯吃了嗎？」

「還沒有。」

「來，給我摸摸，小肚子是不是都癟進去了？」

「別鬧！」

宋年夕拍掉他的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變了變，拉著男人又進了手術室。

此刻，手術室的空無一人，只有各種冷冰冰的機器泛著幽幽的寒光。

陸續再膽大的人，也被這些機器嚇一身冷汗。

「坐下，我看下後背。」

「沒事了。」

「給我看下。」宋年夕不由分說去撩他的衣服。

「好了，好了，怕了你，我自己來。」

宋年夕順手把燈光調亮。

後背是一條手臂長的口子，應該是利什麼利器刮到的，因為不深，所以不需要縫針。

「怎麼弄到的？」她心疼的用手指撫了幾下。

「公交車頂砸到的。」陸續說得輕瞄淡寫。

宋年夕的神色一下子清冷下來，「以後給我小心點。」

「是不是傷在我身，痛在你心啊？」陸續回頭，失笑的打趣。

宋年夕瞪他一眼，算是回答。

「剛剛什麼手術，做這麼晚？」陸續話題一轉，目光微深。

宋年夕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這口氣嘆得有點涼薄。

陸續倏地一怔，他發現這個女人是真不愛和人傾訴，有什麼都喜歡一個人擔著。

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

這樣的溫柔，是宋年夕的死穴，她幾乎沒有什麼掙扎，就舉手投降。

「是一個小女孩，才六歲。」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才繼續：「出了點……意外，這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真的很可憐。」

陸續顯然完全沒有料到會是這樣，聽完，沉默了許久。

宋年夕忽然勾了勾唇，緩緩開口，「也不是意外，人禍！」

「做醫生的時間一長，見的病啊，痛啊，生離死別啊，就多了，於是心也就變得硬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見那小女孩就覺得她太可憐，才六歲啊！」

陸續將她拉到自己的膝蓋上，「我也很可憐，還說一回到家就能抱著你，光嘴上哄人了。」

宋年夕詫異地看著他，這人從裏到外都是冷的嗎，怎麼能這樣無動於衷呢！

「事情已經發生了，難過沒用，厲寧正好給了我點小股份，這錢拿出一部份，資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吧。」

宋年夕一愣，猛的抱住了他，雙臂緩緩的收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從前的那點苦難，其實都是為了塑刻出一個最好的她來，然後……和他相遇。

陸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連續的受寵若驚過。

他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一會你別開車了，坐我的車，到家我抱你上樓。」

鬼使神差的，宋年夕輕聲說：「但是上了樓，還得換鞋走路，我好累，不想走……能直接抱到床上嗎？」

話音剛落，男人眼前一亮，咬著她的耳朵一字一句道：「你想的都可以……」

……

宋年夕真的是被男人抱上床的。

因為太累，她在車上就睡著了。

剛躺到床上，吻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

陸續的呼吸很急，宋年夕閉著眼簾，任由他胡作非為，腦子的另一半，還在夢裏。

「今天好乖啊！」陸續抬頭，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再不乖，你又像要下午那樣，嘲我發脾氣了。」宋年夕長睫輕顫，柔柔怯怯的回道。

「傻瓜。」

他輕颳了下她鼻尖，「我不過就是想你哄哄我，乾巴巴的等了兩個小時，這點脾氣再沒有，還是男人嗎？」

「我哄你了，後來還追出來了呢。」

陸續墨眸深邃，暗藏著她讀不懂的深沉，「我來不及了。」

「後來，挨批了嗎？」

「挨了，所以，今天晚上你必須補償我。那位走了嗎？」

宋年夕紅著臉點點頭，末了又補了一句：「可是，我很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剛剛站了五個小時。」

陸續淺笑不語，突然放開了她，走到衛生間放水。

「寶貝，泡澡可以減輕疲勞，對了，你明天不用一大早就上班吧？」

宋年夕暈暈乎乎的，根本沒細想這問話裡的深意，「明天我有半天的休息。」

半天！

那就先放過，養熟再宰了吃。

話雖然這麼說。

但陸續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抱在懷裏的又是他心愛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他剛剛前幾天吃到嘴裏，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

要忍得忍得住，才怪。

就在這時，宋年夕的小腦袋無意識的往前蹭了幾下。

陸續到倒吸一口涼氣。